遖宿
“侯爷为何这般看我?”
“阿离可是在生我的气?”毓骁抿抿唇,轻声道。
慕容离合上书简,已恢复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明的波动,如同琉璃一般,清清淡淡的瞥向毓骁。
慕容离没打算说破毓骁的身份,可凑巧的是,昨天晚上,一个带着毓埥密信的侍卫闯入了他的房间。
而他所住的那个房间,在他来以前,是毓骁的……内室。
方夜与那人打斗的动静惊动了毓骁,匆匆赶来才化解更激烈的打斗。
毓骁听得他如此唤他,被拒绝的失落的同时不免有些心虚。
毕竟他不仅隐瞒了身份,而且没有主动坦诚,最糟糕的是暴露的同时自家的侍卫反射性的想灭口……
毓骁悄悄瞥了慕容离一眼,心中忐忑。
“我并未生气”慕容离不知怎的,心中有些烦躁,他拿起茶壶,给两个杯子续上了茶水,“你我身份有别……侯爷再莫说此话。”
毓骁心不由一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看着他淡漠自持的眉眼,又晃了神。
“阿离……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慕容离倒茶的手一顿,他看着毓骁那熟悉的脸庞。
良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缠着,就在毓骁准备轻轻揭过这个他以为这个也许是个不愉快的问题时,得到了对方的回答。
“在前尘”慕容离望着他,道,“我们在前尘见过。”
[却又不仅仅只是见过]
他这句难得的调侃清清淡淡的,像极了平日与他闲谈的样子,可是又与平时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他的眼睛深处……
毓骁胸口一窒,一股闷痛直接逼到了指尖,那般的猝不及防,毫无防备,疼得他立刻就红了眼眶。
慕容离吓了一跳,立刻起身。速度之快到只觉一抹绯红乍现,下一瞬就到了毓骁的身旁,按着他的心口,惶急之色难以遮掩:“毓骁!王上!你怎么了?”
“医丞!来人啊!快去……”
“阿离”毓骁以手轻覆,抬头安慰,“我没事。”
“这是一时心悸罢了,阿离不必为我担心……”
慕容离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确定他没说谎,才罢了。
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慕容离按住毓骁拿起茶杯的手:“天气寒冷。”
于是毓骁放下杯子,不饮。
眉眼尽是温柔缱绻。
慕容离看着毓骁,心的某个地方像是不小心破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有种奇怪的酥麻感从胸口一直蔓延到了指尖,他忍不住微微蜷缩手指,以此缓解那种酥麻感。
他不自在的瞥过头,看向窗外。
却是。
“下雪了。”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就将天地点染得雪白。
毓骁看着慕容离的侧脸,道。
“吾心甚喜。”
随着冷冽的寒风吹过,一个噩耗从天而降。
遖宿的主人——毓埥。
亡了。
在遖宿境内,被遖宿的逃难的难匪,杀了。
在自己的国家,被自己的子民杀了。
不可谓不可笑。
长史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
毓埥正值壮年,突然去世使得遖宿王亲们都慌了神,毓埥身死的消息瞒不了多久,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们现在急需一位新王。
之所以是“王”,遖宿立国的文书都已送到各国的君王手里,而答应前来观礼的国家也给了答复。
若是毁约,遖宿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但新王的人选……
天璇·王宫
“王上,昨夜遖宿探子送来急信,说,遖宿内乱已经平定。”
“哦?”陵光倚着软塌,拿着本奏折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闻言,漫不经心的问道,“谁成了新王?”
“毓埥的弟弟,毓骁。”
陵光眼神一沉,把奏折随手一扔:“他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宇文樊次子宇文章私留遖宿使臣给孤王的信笺,大逆不道”陵光勾起唇角,缓步走到一个青玉花瓶旁,摘了最外围的一朵,“来人,把他拖下去。”
他擒这那朵小花,转身,看着那人惊诧绝望的神色,轻描淡写道:
“斩了。”
“你什么都好,可是”陵光瞥了一眼手中生机断绝的花,手指一松,漠然看着他跌落地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擅自调查慕容离的行踪。”
他又倚着软塌,拿着一本新的奏折看着,虽说是在看奏折,眼神却好像没有落在上面。
“拟旨……”
天璇·副相府
“王上有旨,公孙副相君子端方,德才兼备,特命其出使遖宿,以扬我国国风,钦此——”
“臣,接旨。”
[遖宿的王……只能是毓骁]
“那孤王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