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啊，听起来好生烦人。”白落瑶皱了皱眉，略感奇怪道。
夜幕笼罩下的古朴道观里，大家都已经喝完酒，各自回房了，早早睡下。
院中树影婆娑，月光清冷，似有微风徐徐的吹着，院中老树枝叶摇曳着，其上还残留着清早的雨露。石板上的青苔，微微湿润。假山池子中的青蛙也探头冒泡。
此刻的道观倒是格外安静。
蒋肖倒是没那么在意，有点醉醺醺地道：“说不定是鸟叫呢，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白落瑶更疑惑了，问道：“哪有叫声这么难听的鸟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蒋肖摇了摇头，脸色微红，神秘兮兮地朝着白落瑶道，“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养了只八哥，师父又喜欢动不动就骂人，那八哥就在旁边听着，嗝，久而久之……”
“喝酒就会说疯话。”门外突然探出一只手，抓着蒋肖的肩膀就往外扯，催促道，“走走走，别打扰二小姐休息……”
蒋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叔拉了出去，去了隔壁的厢房。
白落瑶眨巴着眼睛，接着外面传来声音。
“二小姐早点休息。”是胡叔的声音。
“哦。”白落瑶乖乖的答了一声，正准备盖好被子睡觉，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哎，胡叔，让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说！”
“……话不能这么说，当年我还听到那八哥骂你，说什么老赌鬼，跟人家赌十年都不见得能赢回裤头来，说实话我……”这是蒋肖喝醉的声音。
里面，白落瑶捂嘴轻笑。
外面稍稍宁静了片刻，蒋肖也随之疑惑。
“胡叔怎么不说话了……”
胡叔缓缓转头，脸黑似水，怒道：“他奶奶的蒋小子你再敢喝酒！看我胡海不他奶奶的抽死你，我胡海就不信胡！胆子肥了呀……”
“别动手别动手！胡叔！”
“晚了！”
“……”
白落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听外边的动静了。她上了床，盖好被子，熄了那盏油灯，躺在床上睡不着，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外边悄无声息。
白落瑶正准备入睡了，突然耳朵一动。思索着，她蹑手蹑脚起身，靠在厢房老旧的木门上，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外边——好像是两个人影。
什么人？这时候了不睡觉？
外边，两个人靠着台阶坐了下来，正对着假山和池子，旁边就是那颗歪歪斜斜的老树。
清早的雨露，傍晚的红霞，夜深的月光，仿佛都遗留了自己的独特在这古朴的道观里。老旧的青石台阶满是沧桑之感，其间的缝隙中生长着顽强的野草。
两个人都坐了下来，相隔一个身位，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宋北安已经脱下了蓑衣，里边是干练的短装，身边放着那柄普普通通的刀，惬意地坐着。
另一人，赫然是持扇的公子。
此刻已全然没有之前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但还是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头发精致地束起，肤色白皙，眉如浓墨着色，在月光下更是显眼，他的扇子别在了腰间，手中拿着两瓶酒。
“喝一杯？”持扇公子开口，声音就和他的气质一样清冷。
“嗯。”宋北安没有多说，点头接过了酒瓶，拔开了塞子，浅尝了一口，“啧，老酒。宋北安，中云立阳人。”
“我知道中云道有个宋家。这些年实力稳步上升，有跻身江湖世家的打算，只是还未出大宗师之流的强者。”
持扇公子缓缓开口，似乎是觉得宋北安喝酒有点粗鲁，自己则是细品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白川道宁京府人士，雁修云。”
“雁家？”宋北安闻言眉头一挑，略显意外地看向眼前这个公子哥，重新打量了起来。
白川雁家可是白川道妥妥的土皇帝，百年前就在白川三角之处打下了基业，宁京可是大魏漕运之中心，白川道也是大魏最多水道汇集的江流，其中来来往往的富贾豪商数不胜数。
更有如楼一般高的船，拉着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宝。宁京府有“大魏第二都”之称，雁家坐镇其中，一天下来都得进出百万两！
人都说生得富贵，可雁家就是富贵！
他们对自己家的子弟极其苛刻，未及冠就得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摸爬滚打磨砺一身好本事。实在不成才的，要么养在府里，要么拿去和其他豪商联姻，一世荣华是少不了的。
“你这……过于低调了吧？”宋北安不太确信眼前的公子哥是天下第一商贾之家的子弟，因为宋北安只是从师父和家中听闻过雁家，却没有真真正正见过雁家的人。
雁家的人，睡这小道观？身边还没有护卫？这么轻易的透露底细？
似乎是看出了宋北安的疑惑和心中所想，雁修云又小抿了一口酒，然后平静解释道：“庶出，不怎么受待见的。你不会以为雁家的都是锦衣玉食，整天带着高大护卫的吧？”
雁修云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感情。但宋北安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感觉。
宋北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口提醒了一句：“你们雁家仇人还挺多的，别这么轻易就透了底。”
雁修云却是摇了摇头，仍然波澜不惊道：“人生在世，唯一的意义便是我是谁。我雁修云便是雁修云，生我的是白川，是宁京，雁家仇人还挺再多又与我何干？”
“可是，这样不遮不掩，会丢掉性命的。”宋北安一愣，随即思索道。
雁家的这个庶子性子好像有点直，冰冰冷冷的。
只见那雁修云笑着摇了摇头，道：“说起来，到底是谁不遮不掩？当今刀道第一人的徒弟，如今一人行走江湖，说出去杀人越货的匪徒当闻风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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