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里，沈辰年梦到自己刚上高中那会儿。

“小雨，起床了。”

“别烦我，让我再睡会儿。”

沈辰年无奈，只好将早餐放在桌角，抓起零散的书包就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大年，吃早饭了没，这么早去上学。”张姨从早餐店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俩包子，说这就往沈辰年手上塞。

“吃过了，张姨。别老抽烟，对身体不好，别最后我还得照顾您老人家。”沈辰年笑着对张姨说。这张姨是他从没见过的母亲的姐姐，楼下早餐铺的老板娘，无儿无女，老板还得癌死了，他在小雨还没出生时就暂住她家，直到他妈将小雨送到他手中时才给他了一栋房，后又跳楼死了。他从没见过他妈，葬礼上就他像个没事人，从始至终从未掉一滴眼泪，看着眼前一个个哭的死去活来的亲属，只有张姨他认识，一遍又一遍地哭叫着自己可怜的妹妹。散会后，还有人在背后说他没教养，想了半天走了没理会，半路中又冒充劫匪和着几个兄弟劫了一笔财，硬生生将悲剧变成喜剧。

“张姨，小雨下楼了记得给她捎句话，我下午有事儿，让她照看一下店。”他自己找了份儿工，在网吧工作，老板很久没回来，像是忘了这个店，他就把自己当了“老板”，和妹妹一起管。

今天是高中最后一年，他因聚众打架斗殴被退学，转到另一所学校。要不是张姨要死要活的劝说，他早就不去了。

等他磨磨唧唧来到教室，课已经上了一半。全体目光向他看齐，但他没有一点恐惧，面无表情地走到最后一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都看什么看，不就来了个人吗，他脸上有答案吗？”发怒说话的人正是他新的班主任，齐洁。江湖人称“奇哥”，沈辰年在没来之前就打听过了，这人不好惹，但刀子嘴豆腐心，没完没了地给你讲所谓的大道理，最后再来一句“我其实特别懂你。”让人感到讨厌。

沈辰年将书包塞进桌斗里，从里面拿出手机，开始跟方豆聊天。

方豆是街村头方叔的儿子，比他小一岁，日子却比他滋润，现在在网上开了家店，名叫“豆豆的小屋”俗不可耐，却也自由洒脱。

“哥，你觉得这两件连衣裙哪个好看？”下面配了两个照片，全是花花绿绿的，一个在胸口处缝了个大牡丹，一个从裙摆到袖子缝了一圈的小碎花。

“……”

“年哥你倒是说话呀，难道也同样难住了你？”

如果方豆在他身边，他一定要好好了解了解他最近的生活，是被他爸打傻了整的审美出了问题。

“都好看。”沈辰年忍着吐出来的心情艰难地写下这三个字并发过去。

“我觉的还是第一个好看，颜色特别鲜艳，小姑娘肯定喜欢，你看这个大牡丹花开得多艳丽！”

“第二个也好看，但不够大气，没有第一个好看。”

“……”

沈辰年看不下去了，索性关机，放在桌斗里。刚一抬头，就看到齐哥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把手机交出来。快点！”

“……”

“我不想说第二遍，快点。”

“……”沈辰年晃晃悠悠地将手机又从桌斗里掏出来，交了过去。

“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全班都被这个转校生弄得目瞪口呆，有的人都开始祈祷别厄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可沈辰年一脸不在乎，谁还等到下午，自己中午就走了，爱谁上谁上。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儿一打沈辰年就走了。他的学校中午全部在校午休，除非是病假必须有假条，其他一律不准出校门。沈辰年在没来这学校之前就了解了地形，有一条后门的路，有围墙但不高，对于自己182的身高来说简直太轻松。

沈辰年单手撑着墙，一跃而过，在围墙上看到方豆的微信，告诉他在街头小卖部碰面。

正准备跳下去时，一声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里不允许翻墙逃学，你是新来的应该不知道”

沈辰年“切”了一声，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也阻止不了自己。头都没回的转身就走，还摇了摇手，简直猖狂。

那个比沈辰年高一头的男生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转身时漏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辰年到的时候方豆还没来，他独自一人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不禁想起刚刚的那个欲想阻止自己的傻子。从他出生到现在，除了自己妹妹以外就没人阻止的了自己。

“年哥！”方豆喘着气跑过来，“我们从哪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