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的喜乐声响缠了花族一整日,直到亥时才渐渐淡去。夜色如一块巨大的墨色丝绒,温柔地覆盖了白日的喧嚣。花神梓芬立在花族入口,二十四位芳主簇拥在侧,目光追着最后一位宾客的云驾消失在天际——那云絮上还沾着宴会上未散的花香,像被揉碎的星子,飘得慢极了。
长芳主牡丹望着花神眉宇间凝着的疲惫,终是忍不住上前半步,声音轻得怕扰了夜的静:
平行世界长芳主牡丹主上,您今日操劳了一整天,快些回去歇息吧。
花神指尖轻轻拂过袖上沾着的花瓣,声线软得像浸了露水:
平行世界花神梓芬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芳主同样带倦的面容,又补充道:
平行世界花神梓芬大家也都回去歇着吧。
二十四位芳主齐齐躬身,应答声齐整得像风吹过花田的轻响:
平行世界二十四个芳主是,主上。
花神转身踏入百花宫寝殿,长廊上的灵雾还裹着白日的暖意。
刚转过廊柱,便见芷芜歪在灵汐摇篮边的小凳子上睡着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连呼吸都轻得怕惊着人;而摇篮里的灵汐,早把红色小被褥踢得只剩一角搭在腿上,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噙着笑,像是在梦里抓着了甜美的花瓣。
花神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捏着被褥边角,小心翼翼地为灵汐掖好——那动作轻得像拢住一团云,生怕扰了孩子的好梦。随后又俯身,稳稳将芷芜抱起来,轻轻放在自己的床榻内侧,替她褪去外衣,动作温柔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这时,花神的贴身花侍与芷芜的花侍花影、花晴一同前来伺候。花神的花侍端着为她准备的盥洗之物,而花影则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盛放着为芷芜准备的所有用品。
寝殿内顿时安静而有序起来,花晴取过布巾,开始为芷芜擦拭小脸和手。
与此同时,花神的花侍也取过温热的巾帕,为她细细卸妆、净手。待一切收拾妥当,花神对众人吩咐道:
平行世界花神梓芬都退下吧。
花影、花晴与花神的花侍齐齐应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
殿内重归寂静,花神抬指轻挥,床头那盏嵌在琉璃盏中的暖光便缓缓敛去,只留月光透过纱幔洒下细碎的银辉。
她躺了下来,将芷芜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感受着身边孩子平稳的呼吸,又侧耳倾听了一下摇篮里灵汐均匀的酣睡声,自己也终于放下心来,渐渐阖上了双眼,连呼吸都与夜的节奏融为一体。
自满月宴后,天帝便嘱托花神筹备灵汐的百天酒,连宴会上要用的灵花清单都提前拟好。可世事偏如风中花影般难料——就在百天宴前五日,灵汐竟突然化作凡间两岁孩童的模样!那小小的身子从襁褓里坐起来,原本包裹着她的红色襁褓滑落在地,露出了她圆润可爱的胳膊和小腿。这变故惊得花神与芷芜都愣在原地,手忙脚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芷芜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灵汐从摇篮里抱出来,轻轻放在一旁的床榻上,然后抬手为她变出了一身粉色小裙。
花神第一时间派人去请岐黄仙官,又让各芳主快马传讯,告知众宾客取消百天宴——消息像长了翅膀,眨眼间便传遍四界,各界都炸开了锅,纷纷差人来花族打探。风神临秀与水神洛霖听闻此事,更是连手头的事都顾不上,驾着云就往花族赶。
偏巧二人外出办事耽搁了些时辰,等他们匆匆赶到花族时,岐黄仙官早已在寝殿内为灵汐诊治。二人刚踏入寝殿,见天帝、天后携大殿下廉晁、二殿下太微、三殿下丹朱已在殿中等候,当即收住脚步,整理衣袍后躬身行礼——双手交叠于腰前,腰脊微折,姿态恭谨却不失上神气度。
平行世界洛霖(年轻)臣洛霖,参见陛下、天后。
平行世界临秀(年轻)臣临秀,参见陛下、天后。
二人话音刚落,目光顺势扫过殿中三位殿下,再次颔首致意:
平行世界洛霖与临秀见过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
廉晁微微颔首回应,太微指尖捻袖的动作一顿,淡淡抬眸示意,丹朱则笑着摆了摆手,鎏金衣袂扫过地面的声响与应答声交织,让殿中氛围稍缓。
天帝温和地抬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
平行世界天帝水神、风神平身吧。
二人齐声谢恩,直身立在一旁:
平行世界洛霖与临秀谢陛下。
天帝的目光随即转向正在为灵汐把脉的岐黄仙官,语气里带着关切:
平行世界天帝岐黄仙官,灵儿情形如何?
岐黄仙官闻言,立刻收手起身,转过身来,对着天帝躬身行礼,回话时语气笃定:
平行世界岐黄仙官回禀陛下,少主身体并无异样,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化作了孩童模样。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床榻上的灵汐突然“嗖”地一下消失不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已站在水神洛霖面前,小手拉着水神的衣摆,奶声奶气地唤道:
灵汐师伯...凉快...
这一下变故惊得满殿人都愣住了——连天帝都挑了挑眉,天后的手更是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丹朱更是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这时,一直守在灵汐身边的芷芜连忙上前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芷芜主子觉得热,便瞬移到水神面前。主子感知到水神真身为水,觉得在这里比较凉爽。
花神梓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转向芷芜,带着几分好奇:
平行世界花神梓芬你怎会知道这些?
芷芜我能听到主子心里所想。她现在年幼,表达能力有限,很多想法只能在心里说。此外,无论她身在何处,我都能感应到她的位置。
天帝闻言,若有所思地颔首,目光落在灵汐身上,语气里带着试探:
平行世界天帝这么说来,灵儿现在应该能听懂简单的话语了?
芷芜是的,陛下。
天帝迈步走到灵汐面前,弯下腰温和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慈爱:
平行世界天帝灵儿,我是你的祖父。
灵汐歪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在天帝与花神之间来回打量,小眉头还轻轻蹙着,像是在琢磨“祖父”是什么意思。
芷芜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连忙捂住嘴。
花神轻咳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提醒:
平行世界花神梓芬芷芜,天帝天后在此不得无礼。
天后却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风:
平行世界天后无妨,芷芜,你在笑什么?
芷芜主子方才误以为花神是天帝之女呢。
这话一出,满殿人都忍不住会心微笑——连一直板着脸的天帝,嘴角都悄悄勾起一丝弧度。唯有丹朱没忍住轻笑出声,被天帝投来一记严厉的目光,才慌忙捂住嘴,肩膀还在悄悄发抖。
花神连忙出言圆场,语气里带着歉意:
平行世界花神梓芬陛下、天后,灵汐年幼无知,还请勿怪。
天帝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宽容:
平行世界天帝花神过虑了,本座怎会怪罪于灵儿。
他又俯身看向灵汐,耐心解释道:
平行世界天帝灵儿,本座并非你娘亲的父亲。
灵汐依旧歪着小脑袋,小脸上满是疑惑,声音软得像棉花:
灵汐那...您是谁?
平行世界天帝等你长大了便知晓。
天帝慈爱地摸了摸灵汐的头,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头发,语气也放得更柔:
平行世界天帝告诉祖父,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灵汐没有,我很好。
灵汐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刚成熟的灵果,听得花神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眉宇间的愁云都散了大半。
灵汐见天帝说完话,便从洛霖身边跑开,迈着小短腿回到了花神身边,仰着小脸看她。
天帝见状,便吩咐岐黄仙官先返回天界,又叮嘱花神好生照料灵汐,再对水神与风神说不必远送,随后便携天后与廉晁、太微、丹朱转身离去——那一行人踏着云驾消失在天际时,连灵雾都像是被染上了天界的金光,缓缓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