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孤鸢

北风卷着细雪掠过安定侯府的飞檐，铜铃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顾昀倚在窗前，望着院中枯枝上凝结的冰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往昔。

那年他不过弱冠，却已在沙场上崭露头角。

先帝对这个忠良之后既爱又防，尤其是当他逐渐长成独当一面的将领时，婚姻大事便成了悬在君臣之间的一把利刃。

元和皇帝选寒门女子，怕被天下人诟病亏待功臣；

元和皇帝选世家贵女，又担心外戚势力坐大。

先帝在这两难之间反复权衡，最后选定了郭大学士之女。

丞临（话说郭家世代书香，郭小姐更是才貌双全，与当今皇后并称京城双姝。）

丞临（这桩婚事看似完美无缺，却在订婚后出现了诡异的转折。）

丞临自那以后，郭小姐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在顾昀出征未归时香消玉殒。

消息传来时，顾昀正在西北前线浴血奋战。

当他满身征尘回到京城，等待他的除了皇帝的嘉奖，还有满城风雨的传言。

有人说他命硬克妻，有人说他外祖家鳏寡孤独的诅咒应验了。

这些流言像附骨之疽，牢牢缠上了这位年轻的侯爷。

沈易待价而沽？大帅你想把自己卖给谁？

沈易的调侃将顾昀拉回现实。

他抬头，透过琉璃镜看见长庚正紧紧盯着自己，少年眼中的紧张与不安让他心头一软。

沈易折扇敲在红木案几上，脆响惊得琉璃镜泛起微颤。

顾昀抬眼望去，镜面里长庚的身影像被钉住般僵直——少年攥着杯盏的指节发白，倒映在鎏金纹路里的瞳孔剧烈收缩，分明是惊弓之鸟的模样。

顾昀伸手拍了拍长庚的后脑勺，温声道。

顾昀我喜欢聪明温柔性情好的，放心，以后肯定不弄个河东狮回来搅合你。

长庚突然剧烈呛咳起来，青瓷盏磕在案上发出闷响。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他死死咬住舌尖，看着顾昀转身与沈易斗嘴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棂外飘进细碎的雪，落在他发烫的面颊上，瞬间化作滚烫的水痕。

丞临四殿下脸色不好？

丞临递来的醒酒汤在案上腾起白雾，长庚强撑着笑意摇头。

琉璃镜里，顾昀正举起酒杯与众人碰盏，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月光，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那个替他挡箭的身影重叠。

他端起汤盏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灼伤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酸涩。

李旻（长庚）无碍

长庚将冰凉的瓷盏按在额角，试图压下眼底翻涌的热浪。 廊外忽然传来爆竹炸响，琉璃镜中的光影骤然碎裂，他看见顾昀被火光照亮的侧脸。

——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勾起的弧度却似有若无地刺痛他的眼睛。

雪粒子簌簌砸在琉璃瓦上，顾昀摩挲着杯沿的手指突然顿住。停鸢台方向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西洋人怪腔怪调的吆喝，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乱飞。

就在这时，停鸢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