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婉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那右手沾着斑驳的铁锈,掌心的老茧粗糙得像是砂纸,磨得人心里一阵阵发紧。窗外忽地炸开一声闷雷,“轰隆”巨响间,一个物品掉落在地上,里面是全是彩色的纸,倒下来的一瞬间那些彩色的纸在昏沉的暮色里四散开来,仿佛夜空中的星屑,又轻又冷。
严婉的呼吸喷洒在苏小月微微颤抖的睫毛上,那里藏着细小的湿润,“啪嗒”,一颗泪珠掉落在苏小月的手上。
两年的光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她终于有机会直视对方瞳孔深处那些游弋的光芒,像银河般遥远而不可触及。
严婉情不自禁的靠近,可就在唇瓣即将落在苏小月崩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的时候,苏小月突然偏了头,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那个未完成的吻最终落在了耳畔,带着雏菊香水与消毒水交织的苦涩味道,萦绕不散。
“啪!”清脆的巴掌声划破空气,震起几缕栖息已久的尘埃,严婉左脸火辣辣地疼,但这疼痛却远不如她看到苏小月通红眼眶时的刺骨。
那个总是在自己拒绝的时候笑着来找她的女孩,此刻正一步步后退,手不自觉的在颤抖,眼泪也顺着脸颊划了下来。
“严婉,你真恶心!”
苏小月的话也在最后一点暮光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一把刀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生生拉开得更远。
说完苏小月来拉开门跑走了。
严婉怔怔望着苏小月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左脸的灼痛像团裹着冰碴的火,储物架投下的阴影正爬上她千元的鞋尖,方才被甩开的银链在腕上勒出细痕,恍如前几年苏小月教她编的雏菊花环突然长出了荆棘。
无数的记忆在脑海里重叠,她看到地上有一个发圈,可能是刚才苏小月甩太狠把自己的发圈也甩掉了,严婉蹲下来捡起沾了灰尘的发圈,指尖触到苏小月遗落的皮筋时,严婉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廉价的黑发圈边缘已经开线,和去年她偷偷塞进对方书包的丝绒发带形成惨烈对比,当一滴温热液体砸在手上,她才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尖,铁锈味在口腔漫开,严婉痛苦的蹲在地上抽泣。
消防通道的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苏小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楼道感应灯随着她踉跄的脚步逐层亮起,像串被惊动的萤火虫,被亲吻过的脸颊火烧火燎地疼,仿佛严婉嘴唇的温度还烙在上面。
她撞开教学楼后门的瞬间,暴雨兜头浇下,校服衬衫顿时紧贴在后背,劣质布料在雨中泛起洗衣粉的酸涩。这味道突然变得可憎——就像严婉身上优质的香水,雏菊香混着檀木的后调,此刻正从她发梢渗出,钻进每个毛孔。
掌心还残留着打人时的麻痹感,苏小月在操场上狂奔回宿舍,在路过一处水泥地上的涂鸦时,回忆瞬间涌入脑海那是去年校庆时她们用粉笔画的彩虹。
严婉当时举着伞替她挡雨,伞骨投下的阴影此刻正化作无数银链缠上她的脚踝,当惊雷劈开云层时,她终于摸到耳后那道疤——那是父亲在她小时候喝醉酒打她时留下的伤疤,她那时候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父亲的手下了
回到寝室她给学姐发了信息,寝室的人都出去玩了,她把自己反锁在厕所,终于奔溃的大哭,嘴里还说哆哆嗦嗦的说着:“对不起!婉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