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严婉几乎是立刻错开视线，脚步匆匆地朝着寝室方向走去，连一个余光都没再留给苏小月。

苏小月像被钉在原地，方才对视时严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疏离，还在脑海里打转。直到社长拍了拍她的肩，提醒活动要开始了，她才猛地回神，指尖有些发僵地落在吉他弦上。清澈的旋律像流水般漫过人群，紧接着，她温润又带着点清甜的嗓音响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歌声里藏着多少没散开的滞涩。

一曲终了，苏小月按部就班地介绍完社团，收吉他时手指都在轻轻发颤。她刚要转身走，社长就笑着追上来，邀请她一起去吃饭，说是要好好报答她刚才救场的“救命之恩”。

苏小月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从方才与严婉那短暂的对视开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就缠上了她，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她喘不过气。她勉强扯出个笑，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草草拒绝了社长的好意。

原本是该径直回寝室的，可她的脚步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觉地朝着严婉方才离开的方向挪去。“奇怪……她怎么比我还小一届？发生什么事了吗？嘶——到底是哪个寝室的啊……”苏小月小声嘀咕着，她记得新生宿舍都集中在这片区域，可足足五栋楼，她连严婉为什么比自己小一届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个学校，以她的家庭实力，毕业后她应该是会出国发展的啊，是巧合吗还是……苏小月什么都不知道，这该去哪里找？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几栋宿舍楼间绕着，眼神不自觉地往每栋楼的门口瞟，连自己都没发觉，脸上写满了茫然又急切的神色。

“你在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清清淡淡的，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苏小月耳边。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头，心脏“咚咚”跳得飞快，连呼吸都漏了半拍。看着严婉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身影在月色下渐渐清晰，她紧张得指尖发颤，下意识地用指甲狠狠掐着掌心，以此稳住乱了分寸的呼吸。

几年不见，严婉竟又拔高了不少。苏小月下意识地仰头看她，估摸着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原本头发留长了些弄了个波浪卷，随意地披在肩头，高中时本来就锋利的脸颊线条变得利落，连眼神都比从前冷了几分，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霜。

“一点都不可爱了……”苏小月盯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想起高中时对方被自己夸了耳尖会悄悄发红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嘀咕，语气里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苏小月猛地回神，才发现严婉正垂眸看着她，眉目间满是冷淡，显然是没听清刚才的话。她吓得心脏一跳，耳根瞬间热了起来，手指攥着衣角，连眼神都不敢往上抬。

“好……好、好久不见！”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飘，指尖凉得像浸了冷水，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对方的反应。

严婉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过两秒，便缓缓移开，随后从喉咙里滚出一个轻淡的“嗯”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回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