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辉十五年冬,长安街上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而最的热闹的莫过于秋安胡同的花府,花府嫁女,虽说只是一个庶女,但是谁人不知这花府大将军宠妾灭妻,庶女过得可比嫡女风光多了,婚仪排面之大,在整个京城贵女之中也不过尔尔。
庶女过的威风,这将军府的嫡女便成了京城贵女茶余饭后的谈资,花容就是那个可怜的嫡女。
“姑娘,您真的要拿这个掐丝琉璃凤钗给大姑娘添妆吗?这可是太太给您备着的嫁妆,这样的好东西给大小姐当真是可惜了,况且大小姐抢了你的亲事,若不她,今日出嫁的就是姑娘您,您还巴巴的过去给她送东西!”小丫鬟菱悦不满的说道。
“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罢了,有什么心疼的,再说她都那样子说了,就算我不给她送过去父亲也是会给她讨要回去,何必呢?”花容慵懒的净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容轻轻的涂了一层脂粉,肌肤胜雪,在黑亮的长发的映衬下,更显白皙,稍作打扮就已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面。
花容随手指了件鹅黄色的襦裙,就随着侍女去了幽情阁,自己的大姐今日就要在那里嫁给自己指腹为婚的郎君,想来也真是可笑。
幽情阁今日当真是热闹,送礼添妆的人像鱼儿一样涌来涌去,这些人见到花容,都带着一丝或嘲讽,或可怜的笑,花容只是淡淡行了礼,并未多言,早去早回,省得在这里烦心。
丫鬟刚刚掀起暖阁的门帘,花容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伴着不知什么浓香,花容熏的难受,强忍着眼泪进去。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家的三姐姐来了,竟然没人通传一声,这院子里的奴才当真是欠收拾的很!”
说话的是花府的四小姐花嫣,和大小姐花常,二少爷花景湛一样都是侧室郭姨娘所生,性格刁钻刻薄,平日里没少欺负人。
“四妹妹说笑了,今日来给大姐姐添妆,若是闹出些什么当真是我的不是了。”
花容说完就让丫鬟菱悦把自己的添妆礼拿出来,菱悦得了指示,上前一步把盒子打开,两姐妹见到里面的凤钗,眼睛都亮了。
花常那日远远见这个发钗一眼就知道是个好东西,今日一见,果然是世间极品,嘴角立马含笑,巧笑倩兮的向花容走来,拉着花容的手坐了下来。
“容妹妹,这可使不得,这可是太太给你备的嫁妆,我怎么能用得,再说了我就是个庶女,这样贵重的东西,妹妹还是好好收着吧。”
花常越是这样,花容越感到恶心,若是当真如她所说收了这凤钗,不出一个时辰就该有人议论,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大姐姐多虑了,今日出了府门,你就是李家堂堂正正的二奶奶了,谁都不敢拿大姐姐是庶女的事情说嘴,大姐姐怎还自己作贱自己呢?大姐姐今日可是最美的新嫁娘,还是好好备着,等李家二郎迎亲即可。”
一边说一边扶着花常到铜镜前坐下,亲手把那个发钗插入花常的头发了,只是这发钗虽美,配上花常那小家子气的头面,都是银钱堆出的铜臭味,倒显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当真是可惜了。
“大姐姐,这钗配你当真是合适!”花嫣羡慕的说道,转而暗戳戳的嘲讽花容“这钗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大姐姐的头上,当真是有缘,就像和大姐夫的婚事,到最后不也许了大姐姐,当真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于有!”
花嫣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虽然她不喜欢大姐花常,但跟不喜花容,明明自己才是三姐妹中容貌最好,也最得爹爹宠爱之人,就因为庶女的身份,处处比不上花容,对上花容的双眼,酸言酸语:“命里无时莫强求,三姐姐你说是不是?”
因着陆陆续续的有其它添妆,幽情阁里人多了起来,听见花嫣的声音一股脑涌过来凑热闹。
花容虽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何况她与这二人可是一点交情都没有,心下不悦的说道,“四妹妹说的极是,既然众人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再三赘述,若是四妹妹闲来无事,不如说些大家不知道的?”
“说些什么?”花嫣虽然跋扈,但却是个没心思的人,不理解花容为何这样说。
“四小姐不如说说大小姐是如何越过我家姑娘嫁给李府二郎的本事,也让我们姑娘学习一二,以后不再被人抢了夫婿。”菱悦屈膝福礼,尽力挤出一抹笑意说道。
花嫣听此,脸上挂满怒色,扬手就想扇菱悦一个耳光,花容一把抓过她的胳膊,护到菱悦身前,微微用力甩到一边。
“今日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四妹妹莫要无理取闹,若是不想说就算了,何必动手动脚?”
“我,我没有!”花嫣感受到别人异样打量自己的目光,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四小姐可别推脱了,咱们大家都想好好学习学习大小姐的御夫之术,也好过被人退了亲,四小姐就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好法子大家一起分享岂不更好?”人群中一个黄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盈盈一笑道。
见事情越闹越大,花常害怕出事,连忙起来劝和:“几位妹妹莫要争论了,今日是我出阁的日子,还请各位妹妹赏个脸面,就小事化了。”
转身在众人看不见处对花嫣脸色一黑,旋即恢复如常:“嫣儿说了多少次不要惹你三姐姐不快,今日又忘了记性,还不快快赔罪!”
“大姐姐说得哪里话,四妹妹说得都是事实,并无什么不妥,是我该像四妹妹赔罪才是。”
“房里刚到了两篮江南的甘香梅子,若是四妹妹不嫌,就当做给四妹妹的赔罪了可好?”花容看了菱悦一眼,主仆两人虽一个笑一个怒,心下想的确实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