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是夜

顾一野司柠，到了，你进去吧。

郑司柠（沉默了一瞬间）一野，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顾一野（犹豫）太晚了，咱们明天再……

郑司柠就今天，必须是今天。

顾一野（无奈的跟着司柠走了进去。）

郑司柠（没有开灯，静静地坐下。）顾一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一野（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没有啊。

郑司柠（看向他）你别撒谎，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你绝对有事瞒着我，你的状态非常非常不对，很压抑。

顾一野我……

郑司柠（温柔询问。）告诉我好吗？

顾一野我，我做了一个梦。

郑司柠（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梦？

顾一野（想到梦里的内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滑坐在地上。）

顾一野你帮我挡下地雷，飞出去的那一刻，我很害怕，是恐慌，医生说……（抽噎，）说你可能，可能死了的时候，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都毁灭了，我感觉我恨不得去死。

顾一野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没有你，是排长帮我挡了下来，但是，但是不一样的事，排长死了，再也没有救回来，我不敢面对嫂子，连里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我陪着嫂子把排长，排长的骨灰带了回去，阿秀嫂子的生活很艰难很艰难，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们，都是为了保护我，才，才会一个个的变成这样。

顾一野你知道的，排长是我的老班长，自打接新兵的站台，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特别亲切，他脸上永远都挂着微笑，对每一个人，都那么的真诚，在我最难受，最不被待见的时候，也是他，总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我一直说我没有哥，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他就是我哥，九班都在等他，阿秀也在等他，可是，可是在我的梦里，排长，排长没有活下来。

顾一野我不敢睡觉，我一睡觉，一闭眼，全是那个画面，我害怕，害怕你像梦里的排长一样，永远离开我，我感觉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们都远离我的话，你们就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是不是就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郑司柠（果然……我轻轻走过去。）一野，你听我说。（抬起他的头，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一野，梦都是假的。

郑司柠你相信我，梦里都是假的，你看，排长没有牺牲，他活的好好的，我也活的好好的，我们都没事，都没有事。

顾一野可是，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

郑司柠不是的，一野，不是这样的，你看，我没事啊，我全部都逢凶化吉了。一野，不要想这些了，梦里的都没有发生，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轨迹都改变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我是专门为了你来的。

郑司柠我会保护好你，我会永远保护好你，我就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顾一野（抬起眼，看向司柠。）

整个屋子的黑暗之下，只有郑司柠的身上被月光照耀，整个人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救赎，那一刻，顾一野紧紧抓住了属于他的光。

高厨师长连长，满仓已经站了三宿的自卫岗了，说是替牺牲的战友站岗。白天，就那么呆坐在营房里，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跟谁都不说话，还不吃东西，这么下去，这神仙也扛不住啊。

秦汉勇我劝过，高粱顾一野也劝过。

高厨师长要不，我去试试。

牛满仓哨兵同志，卫兵舒家贵，准备接岗。

牛满仓卫兵同志，哨位一切正常。

牛满仓可以接岗。

高厨师长我记得，家贵和你都是农家子弟，私底下，你们关系最好，总是互帮互助，对不对？

牛满仓我们两家村口，在同一条小河边上，俺家住上游，他家住下游。家贵说跳到河里边，俺就能飘到他家。俺俩商量好了，探亲的时候搭个伴儿，回去路上热闹。

牛满仓他说，要带俺去看打铁花，可好看了。

高厨师长这个是在家贵的留守包里发现的，是留给你的，来，我替你站会儿。

舒家贵『老牛，谢谢你送我回家，咱俩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