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干燥寒冷。
夏安依裹紧羽绒服,帽檐压得很低,她不想被别人认出。
她如今的目的地不再是光鲜亮丽的影视基地或摄影棚,而是藏在胡同深处、设施陈旧的小剧场。
秦雪为她争取到的这个机会,在一部小成本话剧里饰演一个只有三场戏,但情绪跨度极大的配角。
一个在职场挣扎最终精神崩溃的哑女。
没有台词,所有的情绪都需要依靠眼神、肢体和细微的表情来完成。
挑战巨大,片酬微薄,关注度几乎为零。
但夏安依还是接下了。
她需要这样一个舞台,一个远离镜头炒作和流量纷争,只纯粹考验演技和内心力量的舞台。
她需要证明,剥去“夏安依”这个名字附加的所有绯闻和黑料,她作为一个演员,内核依然坚实稳定。
排练是枯燥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痛苦的。
导演是个吹毛求疵的老艺术家,一个眼神不对,一个走位偏差,都会叫停重来。
她需要反复揣摩角色濒临崩溃时的心理状态,一次次将自己投入那种绝望无助的情绪深渊,再艰难地抽离。
很累。
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
有时候深夜,她回到租住的小屋,累得直接瘫倒在沙发上,睡到第二天。
偶尔,手机屏幕会亮起。
是张凌赫发来的消息。
从不逾矩,从不追问。
她也没有主动给张凌赫发过消息。
她不是故意冷淡,只是全身心都扑在了那个小小的舞台上。
外界的一切,她无暇顾及。
他似乎也很理解她。
日子就这样在汗水和反复理解剧本中流过。
话剧首演的日子悄然而至。
演出地点是一个只能容纳百余人的小剧场。
夏安依坐在简陋的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穿着角色破旧衣服的自己,心跳得很快。
不是紧张,而是一种久违的兴奋和期待。
她没有在微博、朋友圈宣传,她也不对票房抱有任何期待,也不指望这场演出能为自己的现状带来什么转机。
她只想好好演完,对得起自已这几个月的付出,对得起这个角色。
幕布拉开。
灯光打在脸上,明亮、炙热。
台下观众的面孔藏在黑暗中,看得不真切。
夏安依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台。
那一刻,她不再是夏安依。
她是那个被困在都市牢笼里,失语、无助、最终走向毁灭的女孩。
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惊恐与茫然,每一个踉跄的脚步都透着挣扎与无力。
最后那场无声的崩溃戏,她蜷缩在舞台角落,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绝望几乎穿透了舞台,弥漫在整个剧场。
台下,寂静无声。
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幕布缓缓落下。
几秒钟的沉寂之后,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持久而热烈。
夏安依还沉浸在角色里,被同事拉起来谢幕时,眼神还有些恍惚。
她看着台下那些陌生的脸孔,看着有人甚至在偷偷抹眼泪,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涌上心头。
她真的用演技,打动了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