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离开你，会不会引起怀疑啊？毕竟你也说了，高斌现在已经盯上她了。”老魏是要替周乙着想的。
“我们顾不了这么多，高斌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擅自扣押下她。哈尔滨现在每天都面临着被空袭，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她去疗养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当初那场暗杀的爆炸，她的身体情况，高斌他们是非常了解的。”周乙就是算准这一点，所以才让老魏送宝儿走。
老魏皱眉犹豫：“宝赢的转移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你跟她配合多年，现在哈尔滨这边的联络中枢就在你们倆身上。我必须向组织汇报，不然......我没办法交代啊。”
“不用汇报，就这么定了。”周乙这次不是跟老魏商量，他是来通知的：“她做的够多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切，难道她的付出，还不能换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魏都觉得今天的周乙根本说不通话：“你冷静一下，你要相信宝赢，她每次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落空过？其实我们可以试试的......”
可周乙却不给老魏推脱的借口，即便这个借口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他：“六年了.....她把我的妻儿送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享受着最好的生活。我却让她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替我承担风险......这种煎熬你能理解吗？你有仔细看过她的手吗？她瘦的就剩一把骨头.......她现在每天都在流鼻血......她却要在我面前装作非常好的模样。你能理解我每天装作看不见这一切的心情吗？”
“你不要这么想，宝赢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义无反顾的。”老魏觉得周乙现在就是不冷静，不理智的。
从那次爆炸过后，他就觉得，周乙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到今天终于还是爆发了。
“那你看到她给自己留下哪怕一条后路了吗？她挺着残破的身躯，给我们所有人都留好了退路，你有看到她给自己留吗？她那么聪明，你说她为什么不留？”周乙不接受任何反驳，信仰在此刻，也无法撼动他的立场。
“你要是这么说.....我几乎.....无法反驳你。”老魏还是认了，他跟周乙一起，很多时候他都是说不算的：“我只能说.....成千上万死去的人，他们付出的代价并不比我们少。这样把老周，明天开始停掉所有电台，我们全部进入隐蔽状态。宝赢那边，她说的方法我会以最快的方式去联系人安排。你现在并不冷静，但是我要告诉你，老周.......你不要以为送走了她就是安全的。一旦你有了危险，她也跑不出去。六年了，她把自己几乎完全融到了你的身上，你跟她，谁出问题，另一个人都好不了。这次运输线的请报上出了问题，我知道这让你感觉危机了。但是咱们得相信她.......”老魏其实说的没错，宝儿跟周乙本来就分不开的。
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撑过来的。
地下工作，做了六年，靠着两个人硬撑起了枢纽站，这是谍报工作几乎看不见的奇迹。
若不是有他们的前车之鉴，其实根本没人会相信人还能把谍报工作做到这个程度。
“不说这些了.....你马上向上级汇报，安排宝赢撤离的事情。不要想我的问题了，相比死去的，活着的人....更不容易。”周乙的声音带着些疲惫，可见宝儿的暴露，对他个人的打击有多大：“你们也不要想着去拦车救人了......满洲国还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没有机会让一个人去面对六百多个带着重武器的日本宪兵。她是人......她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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