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很小,小到它每天清晨傍晚都在拥堵;这座城市很大,大到居住在同一城市里的两人如果不是刻意相见便不复相见。距离她上次与他短暂的见面,时间早已过了半年,如今却是冷到发抖的寒冬腊月了。
马上就是辞旧迎新的时节,政府工作也进入了一年中的攒业绩阶段,早已放出风声要做一个便于简化政府工作,提高工作效率的网站,为此还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招标。最后颜阳公司以往硬实力和符合对方期望的价格拿下了这次合作。
因为这次做这个网站也算是政府今年比较重要的事情之一,所以一路都很受群众朋友们关注。也算是今年的一个热点了。有热点就有昕薇这群热点搬运工。为了这个政企合作的项目,政府和公司还组织了一场签约仪式,邀请了各路媒体。昕薇和她的同事小Q就不知是不是荣幸的被派到这里来采集资料了。
“这个角度的再拍一张。”昕薇对小Q说到。
当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颜阳耳后响起时,他第一时间回头就看见了那个正在认真工作的女人。她好像没怎么变,还是那样小小的,孱弱的,想要让人保护的一只,可是这种弱小外面包裹着一种严谨,一种认真,一种专业而又专注的外壳。半年时间,只不过滴水一瞬,不过对于人来说这滴水却慢慢蒸干留下了一些难以磨灭的痕迹。
身为公司技术骨干,这次网站设立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受邀来这次发布会做产品介绍,没成想还会遇到她。
昕薇与小Q交谈完,一扭头往台上看的时候目光所遇正好是一双不躲不闪,却满含探查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好看,那么吸引人,如初见时那般明亮。本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把目光放高放高,忽视掉他的眼睛,他的脸,他整个人,把目光放到那台上。可眼睛却好像被他的眼睛黏住了一样,移不开视线。无奈只得强制自己低下头,对他挤出一个勉强的不能再勉强的微笑。
看到她的反应,颜阳内心有些窃喜,也有些愧疚,昕薇是个好女人,可是自己的心还飘在遥远的异国大陆。看着她略显生硬的伪装平淡,他亦有些心疼,心柔软的回想他们经历过的那些短暂的、美好的、暧昧的时光。如果不谈爱情,昕薇可以算是一个完美情人了,不争,不吵,安静,贤惠还不粘人,独立性强。于是那点点被回忆唤醒的温情又让他有了一些不甘心,不甘心难道就这样任性丢掉一颗上等的珍珠吗?
于是心里黑暗面的魔鬼占领了他理智的高地,让三个人都陷入了心碎当中,当然这是后话。颜阳恢复到初见时那个光华万千的笑,对昕薇说:“你来这里采访啊?”
昕薇惊住了,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与自己打招呼。本以为两人至多就相互点点头,笑笑就当打过招呼各自安好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她那么自然地打招呼。于是昕薇也只好回答我:“因为公司要写一篇关于政府工作的公众号文章,我只是在这边来搜集信息。”
在旁边端着单反,不停摁快门的小Q被他们的说话声吸引,八卦到:“你们认识啊?”
颜阳极度绅士的伸出手朝向小Q想跟他握握手,小Q也转身把相机递身边的昕薇与颜阳轻轻握了握手。
小Q本来就是一个比较自来熟的年轻人,当看到颜阳一表人才,帅气逼人,扭头就对昕薇玩笑:“哟,昕姐你这是藏得比较深啊!”
昕薇一听便知这个混小子又瞎想了,赶忙解释:“什么呀!这是我以前的房东。你别瞎说。”可有些事情其实不要那么认真还好,笑一笑大家就过去了,可如果认真了那本来没有的事也好像变得扑朔迷离了。更加上有一个不知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是闲吃萝卜的人插了一句,“对啊。我是她以前的房东。不过……是见了家长的那种。”说着还贱兮兮在中间停顿了一下。
小Q也配合着他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昕薇说:“昕姐,那我就先提前祝福了。什么时候请客,一定要记得我啊。”说完两个男人就笑到了一起。
小Q话一落,一个男人就走了过来叫走了颜阳,大概是产品演示环节到了。颜阳冲昕薇和小Q歉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那位先生走上台。
昕薇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说完全无感那肯定是假的,说痛恨也说不上,就是看到他会有沉重和酸涩还夹杂了一丝欣喜。那个男人帅气,优雅,幽默,自信,甚至还表现出那么一点儿长情,多诱人。可是一想到他孤单的背影,他生病还叫着她的名字,还求着她不要离开,心痛就占了上方。再喜欢又有什么用,毕竟自己来晚了。
曾经伸手就可以碰触到的人,现在通过镜头看,觉得他现在离自己真的好远,仿佛永远都走不到他旁边。台上的微笑着侃侃而谈,可这里只有她见识过他的孤单与虚弱。这里没有比她曾经更贴近他的生活,因此在那一刻她生出了一丝自豪,然而又很快被酸涩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