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挨到一块看去,谢怜轻轻读出上头的内容:
“铃狐,铃狐真君,原名令狐霜,武神,二十四岁飞升。原称铃狐元君,神像却偶然被雕成男相,因而被后人称作 ‘真君’。”
“……”
“至于为何会被人雕成男相⋯”令狐霜扶额,叹了口气。
“老裴那德行太子殿下你是知道的。我当初为了躲他,便化成男相。”
她继续道,“结果有一次偶然被一位神官发现,过了不久此事便传入人间,人们传着传着,以讹传讹,便演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裴茗喜好美色这件事整个天界无人不知晓,也不是第一次缠着女子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谢怜抹了把汗。
这时,三郎又问了,“那你是为何来到此地?”
令狐霜脸黑了几分,“我说这位朋友,你就莫提这伤心事了,现在想起来还会起一身鸡皮疙瘩。”说着说着便提起双手抱了自己一下。
三郎轻轻笑了一笑,然后转回头去了。
“话说回来,铃狐元君妳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四五岁,没想到飞升时却是二十四岁。”谢怜本是想喊令狐霜“真君”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改口喊了“元君”。
“你也这么觉得吧!”这句话可把令狐霜乐个着,然后得意的掏出一面小镜子照照。虽说她堂堂武神,义薄云天,但始终是个姑娘,爱美嘛。
“我本个子便长得比别人慢,再加上雪狐给我的保养......简直完美!”
谢怜与三郎对视片刻,似乎有些无语,毕竟这两个男的哪会懂这些女孩子心思。最后,便只剩令狐霜一个自言自语,不过她也无所谓,自己说着开心便行。
说着说着,缠绕着右臂的铃铛儿响了起来,原来是雪狐来凑热闹了,令狐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牠们放出来了,几只在稻草垛里滚来滚去,有些则在理毛,剩下的走牛车旁,蓄势待发。
忽然,一只雪狐低声吼了吼,接二连三,在旁的也随着叫了起来。
“前方五里传来鬼气。太子殿下,我的法力耗尽,现用在雪狐身上也只是本来存着的,接下来的就拜托你了。”语末,雪狐群又回到铃铛里头了。
谢怜颔首道,“没事儿。”
没一会儿,也就大概走了两三里,便遇到岔路了。
“今日可是中元?”谢怜突然停下牛车,问道。
“不错。”三郎回道,没有丝毫不安之色。
“铃狐元君,妳能替我从那堆…破烂里翻个签筒?”谢怜道。
“好。”
“…不过,其实太子殿下你叫我铃狐便行。”她边翻边说道。
还没等令狐霜找到那签筒,那签筒早已在三郎手中,他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一般,把它捧在手里摇了几下,这才递给谢怜。
“多谢。”谢怜微微勾起嘴角。
……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第一根左第二根右!哪路签好便走哪条!”
谢怜双手捧着签筒,哗啦哗啦地摇着。语末,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扬手一挥,霍霍掉出两根签——
大凶!下下签!
令狐霜这才从稻草垛探出头来,满头稻草。吸了吸鼻子,心道:这某程度上是挺厉害的。
谢怜满腹无奈,双手又是一阵狂摇,“筒呀筒,今日你我初次见面,何至于如此绝情!再来一次,给我一点面子吧!”
话语刚落,再次霍霍扬手,又是两根签喀喀掉落。
——又是下下签,大凶!
谢怜欲哭无泪。
这时,一旁的三郎忽然上前探头道,“我来试试?”反正不会比谢怜还差,他心道,并递出手里的筒子,扬手就是一挥。
上上签双双来,这可把谢怜吓到了。
既然双皆上上签,谢怜便打算胡乱选一条走。
“慢着。”令狐霜忽然道,从后方探出一双眸子。
“?”
“…你们两个男的就没打算问问我雪狐吗。”接下来是一扬右臂,一只雪狐浮现于三人面前。
“毕竟不好意思耗妳的法力…”谢怜挠了挠头。
“没关系,法力随后补上就行。”令狐霜道,“…牠说两条路阴气皆重,左方——啊。”
法力终究耗尽,不过重点还是说了。
“往左走。”令狐霜道。
“…太子殿下。”
“?”
“…我有个郑重的请求。”
“什么?”
“请让我睡一会儿。”话语刚落,扑通一声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没有时间理会她了。
“大家都过来!死道士在这儿!!”一颗颗鬼头冒了出来,闹得一片混乱。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终究还是被围住了。
谢怜道,“冲撞诸位实非在下本愿,还望各位高抬贵手。”
一个无头鬼一呸,不屑道,“啐!臭道士,你怎么不先高抬贵手?在那边打鬼火的就是你们俩吧!”
谢怜无辜道,“不是我们啊,实不相瞒,在下其实只是一个收破烂的。”
同时,谢怜向它们抱拳行礼,接着悄悄把手放进袖子里。
不过,的确实非谢怜和三郎干的好事。
“呸!你嫑狡辩了!哪有像你这样的收破烂的?你分明就是个道士!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道士会干那么凶残的事吗?!”
“……”
你别说,还真有。
谢怜道,“打散鬼火,不一定就是道士啊。”
“那还能是什么?鬼吗?”
“…不是没可能。”谢怜道,䄂子里的手悄然抓住一张符纸。
哄堂大笑,群鬼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死道士!你…你…你……”
“我如何?”
嘲笑之时群鬼突然卡了壳,笑声眨眼间便消失了。它们盯着谢怜看,彷佛看到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吓得落荒而逃,魂飞魄散。
“诸位?你们⋯”谢怜还没问完,鬼便溜了,他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三郎,“你没事吧?”
三郎手支着下颔道,“有事啊。我害怕。”
虽说没听出他声音有半分害怕,但谢怜还是安慰道,“不用害怕,鬼已经走了。”
“道长哥哥好厉害啊,鬼怪都被你吓跑了呢。”三郎赞道。
“是吗?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
月色朦胧,经过一阵折腾后牛车终于爬出森林,来到坦荡的山路上。
似乎有些空虚,又好像忘掉了什么东西,谢怜猛然醒觉,回头道,“铃狐她…!”
三郎瞄了瞄身后的女孩儿,道,“她没事,只是睡着罢了,哥哥不用担心。”
谢怜漾开一个笑容,道,“朋友。”
“什么?”
“你算过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