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一件略显有趣的事:“我小的时候,学习画道时,老师命我画一副鹧鸪图,但我当时听错了,听成了「蘑菇」,然后我就给他交了一副漫山遍野长着蘑菇的画作,被夫子臭骂一通。”
陈芊芊被逗得哈哈大笑。
裴恒也跟着笑了。
可他没有跟陈芊芊说的是,经过那一次乌龙,父亲气急,命他一晚画百幅鹧鸪图,第二天他的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但这种事情,也不必告诉她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也到了晚上。
可能是麻婆豆腐起了效果,或者是麻沸散过了期限,陈芊芊突然觉得自己的腿又开始重新胀痛。
虽然陈芊芊并未呻吟出声,但她微皱的眉头和越来越多的冷汗又怎能逃过裴恒的眼睛?
裴恒攥紧了手,问道:“三郡主,严重吗?用不用我去请太医?”
陈芊芊摆摆手,忙道不用,“太医说过,这种情况很正常,你就不用去麻烦他老人家了,我还忍得住。”
裴恒皱眉,一脸不赞同的模样,“其他人可能是这样,可你不同,你是三郡主,拥有娇气的权利。”
陈芊芊闻言却笑了,“正因为我是三郡主,才不能娇气啊,要知道我们花垣城最嚣张跋扈的人如此怕疼,传出去可与我的形象不符啊。”
裴恒不理睬陈芊芊的插科打诨,她心头所想他又如何不知,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能帮你什么吗?”
“要不,”陈芊芊笑道,“你给我弹琴吧,听你弹琴,说不定我就睡着了呢。”
裴恒点点头,从后院拿了瑶光琴,倒也不挑剔,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给陈芊芊弹奏舒缓的曲子。
陈芊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裴恒弹着弹着,发现床上的陈芊芊呼吸变得平稳起来,但看样子仍睡不安稳,微蹙着眉,还能听到她泄露的轻微呻吟声。
裴恒只好一遍又一遍地为她弹琴,可琴弦生涩,弹一宿会对手指产生很大的伤害。夜半时,裴恒已经能感受到手指的红肿,可他的手不敢停,也不愿停。
如果这琴音可以缓解她的疼痛,他求之不得。
裴恒心中暗叹:陈芊芊,你真的很会骗人。
你曾说过,我的眼泪很是珍贵,可为什么,视我眼泪珍贵的你,又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夺走我的眼泪?
我的眼泪才不珍贵,它最廉价了。
第二天早上,陈芊芊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听到美妙的琴音仍然未散。
那意味着……
陈芊芊突然侧头看去!
裴恒他……真的为自己弹了一夜的琴!
陈芊芊焦急朝裴恒道:“裴恒过来!”
裴恒抬起了头,朝陈芊芊一笑,站了起来,却因为跪坐太久,双腿不听使唤险些栽倒。
“不要紧吧?!”
裴恒摇了摇头,重新走回陈芊芊塌前。
陈芊芊面无表情道:“手给我看。”
裴恒这次却没有听她的,两手悄悄背到身后。
“手给我看,别逼我亲自动手!”
裴恒无法,只好摊开手掌给她看,白净圆润的十指现在全是淤痕,严重的手指还渗出了血,看起来可怖极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睡着了你还弹什么琴,做什么无用功?你不疼啊?”陈芊芊眼神中满满的担忧和自责,“你看看,都流血了,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呢?”
裴恒自己反倒不怎么在意,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没办法,近墨者黑咯。”
“裴恒,你学坏了。”陈芊芊无奈一笑:“我可没教你这些啊,只能说你做坏孩子的悟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