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云…路…!”严央拼尽全力去抓着什么 ,却接连几下都落空了,抓不住,抓不住,他看着自己的手,明明碰到了,但却从中穿过,那透过的手没有触感,只有阵阵凉意,可对方透明的身躯愈来愈淡了,浅了,似乎预示着他是抓不住路晓云的;于是梦里,终于还是再一次眼睁睁看着路晓云跌入了深渊——路晓云没有温度,宛如当年的路晓云说的话:“别傻了,这里没有路晓云了。”
在这样的黑幕里苟延残喘,比被一块冰山压在两万里的海底还要沉闷。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做同样的梦了,严央大口大口喘着气,自从多年前被带出穴以后,他便开始零零碎碎的做这些梦,但内容实在匮乏,他再多喜欢却也只有两月时光的回忆可供提起,直到最近他与路暇见面,让路暇再去穴中找路晓云后,他便必定夜夜做那样的梦,却又和往前不同,他在梦里会和路晓云看许多没看过的风景,去很多没去过的地方;其实往前他耶每日每夜的回想起那道光,那个吻,那个温热的路晓云,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得,所以并不奇怪。可最近他却看到,他们并肩仰望星空,躺在帐篷里看极光,甚至还有约定一起赴约一场演唱会的碎片。
但这不是什么他看过的偶像剧剧情,也并非什么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才叫人抱有不解。
学术界对梦的成因与目的仍无定论,普遍的看法是:梦是脑在作资讯处理与巩固长期记忆时所释出的一些神经脉冲,就是说,梦是将短期记忆转为长期的表现,可是最近关于路晓云的梦,简直是没有来由的。
想着,严央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爬起了床,一面不经意的揉着眼睛,又一面将摆在一旁的白色卫衣套上。拉开窗帘,光透了进来,那丝丝缕缕里似乎有路晓云的形影,但又不真切。
“既然找不到,那不就说明,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的很好吗。”这些话时常会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这话是路晓云说的。
严央也知道的,可清楚与释怀终究是两样东西,清楚路晓云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但叫他如何释怀?说句中二的,没有路晓云的生命就是再长也不会完整吧。况且他也活不长了。
活的精彩,活的开心,不必沉溺过去,是路晓云希望的,可是见过光的人,便注定穷其一生追随光,什么是黑暗什么是光?反正没有路晓云的世界太压抑了,所以为什么不用最后的时间,去追寻那最后的踪影啊。
我没办法再去,但又不甘心,所以才叫你的弟弟去寻你,不要怪我拉他下水,也知道你一向心疼…对不起,这次是我自私了。
严央从出来后便爱看光,但每一道都不如那晚的叫人心颤,他分辨不出哪里不同,但又找不出哪里相同。
坐在光里回想刚才的梦境,半个小时了,一个小时了,人好像变成了石头,一动不动,直到一缕清风从外吹进,许久他才坐了起来。
“哗啦啦——”清水冲刷着哭红的眼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许是太久不出门,日夜颠倒的缘故,他的头发也长长了,快要与肩齐平了,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明显又消瘦了太多。真丑啊…都怪你,笨蛋云。
将头发挽起来后,才开始洗漱…“牙膏没有了…奇怪,嗯…不过也不奇怪了,好久没出门了,是该不够了。”严央自言自语。
于是简单收拾漱个口便出了门。“希望没人把我当野人,这头发,啧,和笨蛋云比起来不知道谁好看些?”许久不出门,也懒得打理,背影看来倒是像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
“哟,小姑娘长得真好看,来洗还是剪?”一年轻女店老板一边给别人吹着头,一边笑着对严央说。
“呃啊…我,我不是小姑娘,我是男的,就是头发好久没剪了…我,我来剪头。”严央摆摆手尴尬地说。
“啊,男生啊,那长得也真是,秀气啊,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哈哈。”店老板面露惊讶,不过也不多问,只是加快手上的速度。
十分钟之后,严央坐在理发店座椅上,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镜子里隐隐约约他从自己身上看到了路晓云的剪影。
这世界怎么都是你,但是你又在哪里?
老板娘几剪刀利利索索的下去,严央原先清澈的眸子终于再次显露,,他的眉眼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更成熟了。
严央望着自己那双带着路晓云气息的眼叹了口气,心道买完东西就回家睡觉吧,也许只有梦里才有路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