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今天终于要停了。雪花变得稀疏起来,星星点点地下着。
少年似有所感,今天再次出门了。他来到了当年与道人一起栽的桃树下。
此时的桃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只有枝干上覆着一层白雪。
少年虚弱的身子支撑着他走到这儿已是强弩之末。他仰天躺在树下的雪地上。
黑衣少年说好了每年春天的桃花开了,一起饮酒,你会教我下棋的,你去哪了…
黑衣少年不过我…我可能也要食言了,等不到花开了。
黑衣少年罢了…放下吧…
少年忽然笑了,一如当年在金陵台上一样姿意妄为。
任由咳出的梅花淹没少年,红色在这白茫茫一片中格外扎眼。
少年的呼吸与咳嗽声都渐渐弱了。
黑衣少年“道长…”如你所愿,不会再见了。
寒风吹开了笼罩多日的云,雪停了。少年还是没能熬过这场雪。
…
…
义庄的大门被推开了,白衣道人赴雪而来,肩头还有未来得及消融的雪。
推门的手顿住了,他看到了那一棵桃树下的满地花,以及露出的一角黑衣。 血海深仇此时也化为了眼前的腥红,刺的眼疼。
…
白衣道长(我后悔了)
白衣道长(所以我来找你了)
白衣道长(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道人拨开一地花瓣,将他的少年揽入怀里。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年的脸,轻啄他的唇。
花吐症,相思成疾,相传,所思念之人心爱的一吻可解此症。
白衣道长(可是,阿洋,你怎么没有好起来啊…)“阿洋…”
泪水滴在少年的脸上。
没用了少年的呼吸已经停了。
他们最终都没能听到对方最后的一声称呼。道人错过了少年最后一声"道长",少年亦错过了道人来之不易的"阿洋"。
道人肩头的雪终于消融怠尽了,搂着少年坐在冰天雪地的一堆花瓣中,感受着怀中温度渐渐散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们终究有缘无分,这缘,怕也只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