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赵琦雯因着和蒋启智的对话有许多不方便为外人听，不自觉走入一个小包房，诸多的烦心事让她挂上电话也一时不想立刻重新回到宴会上，握着手机捧着脸坐在黑暗中，泄气地对着窗外发呆，冷不丁有人推门进来。灯光一亮，赵琦雯猛一回头，却原来是两个年轻服务员，疲惫不堪地拿着一些宴会上的食物推门进来，两人的小蛋糕和微笑都凝固成了苦瓜像，互相对望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要开口…

赵琦雯装作还在打电话的样子把头迅速转向窗外，当作并没有看清谁进来过。她并觉得他们有什么错，甚至有些心酸，宴会上的那些人不见得有多少个能把这些食物放在眼里，象征性地动一筷子已经是他们对食物的恩典。然而对于这些真正靠体力服务他们的人来说，伺候这么多人吃喝，再累再饿都得继续站下去，被人呼来喝去，忙得脚不沾地几个小时，一口水、一口面包都是奢侈。

赵琦雯返回座位上，看着这一派祥和的景象，男士们衣冠楚楚、女士们裙裾飞扬，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赵琦雯不停地和人推杯换盏，每个人都是笑脸相向，她脑子里却是刚才那两个年轻服务员的惶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罗心衣曾经和她说高中差点儿穷得上不了学，她当时应该是一脸不置信吧，蒋启智曾经和她说起对父亲奢侈的不满，赵琦雯还怼他假正经，而今再看，自己才是真虚伪吧。

终于坐回自己座位上，女主角乔琳从别的地方跑过来坐下靠在她的肩膀和她抱怨自己快要应付不来了，脸笑僵了、喉咙沙哑了、脚在高跟鞋里已经肿胀得要站不住了，还好有广告商找上了自己准备给代言，要不然这罪是真的受不下去了…

赵琦雯听着她的喋喋不休，刚开始还附和两句，后来干脆眼神儿都放空了，凝聚在对面空出来的座位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起来什么一下子坐正了，差点儿让靠着自己的乔琳整个倒下去…

“我爸呢？”赵琦雯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她出去打电话前赵世聪还在和投资商什么的寒暄，怎么自己回来这么大会儿了，到处不见他呢。

“你问刘凯瑞呀，是叫这个名儿吧？就…”乔琳被她吓了一跳好歹坐稳了，伸长了脖子到处看看，指着不远处正和一个小网红调笑得刘凯瑞，“就他，就那个贼眉鼠眼一脸猥琐的…我刚才似乎看到他和舅舅在聊什么，后来舅舅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怒气冲冲？”

“是啊，你知道舅舅生气的时候那个样子的嘛，吓死个人。”

赵琦雯不明所以，但还是杀到刘凯瑞跟前直白地问，“你跟我爸说了啥，听说他很生气地走了。”

“能说啥，”刘凯瑞被她搅合了自己跟小网红的调情，一脸不悦，“就我最近有个搞摄影的兄弟，给我看了几张特别、特别有氛围感，特别特别有范儿的照片儿，我跟他分享了 一下。”

“快给我看看。”赵琦雯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容拒绝地伸手。

“赵琦雯，我说你真的不是拉拉吗？”刘凯瑞不怀好意地边拿手机边碎嘴子，拿出来却又不肯给她，忽然凑近她的脸，“就说前些日子，你跟我关系这么好，我也没见你谈恋爱什么的，我都暗示你那么明显了，你对我真的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把你当兄弟，怎么滴你要泡我？”赵琦雯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假笑着去夺他的手机。

“给你看就是了，”刘凯瑞对她的糊弄翻之以白眼，解锁了翻出相册给她，“就是不知道，你能接受得了吗？”

照片猛然放大在眼前，赵琦雯看清楚之后，感觉脑子嗡地一声，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血气翻涌，就要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