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直到这一刻，三个人怕是同时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蒋启智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脑门都在发光的电灯泡，不自然地掩嘴忍着笑意咳一咳，向房间望一望便含混地说女朋友在等自己，请陈特助帮忙再安慰一下赵琦雯。

空气中有些暧昧的甜蜜，消毒水也消不掉的粉红泡泡在发酵。好朋友还躺在那里，心中还揣着一个沉重的难题没有解决，赵琦雯笑不出来，但的确被人关心的滋味也化解了她许多的委屈。生为赵世聪的女儿，赵琦雯没有办法相信爱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她忽然明白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一会儿心烦意乱、一会儿莫名激动是为什么了，自己以前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完全想不清楚为什么是他。

是因为他会纵容自己的无理取闹吗？是因为在他面前自己可以放飞天性而不怕被嘲笑吗？是因为他很尊重自己从不会替自己做主，而只会默默地关注自己的需要然后全部安静地满足吗？

爱如果像数学公式能被解答就好了，但爱来来去去从不讲道理，更不找什么真理。

蒋启智这一离开，陈特助想拦也没拦住，有些心事被人撞破的尴尬，只是没人说破自己更不能解释，平白无故地解释一通大概更是坐实了猜测。然而一个没有什么未来的人，谈什么爱。陈特助内心全是苦笑，表面上只好装傻。

“小赵总，您这边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去找医生了解一下罗小姐的情况也要走了，”陈特助艰难地抽离，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试图让赵琦雯明白蒋启智刚才的暗示只是个玩笑，自己没有资格打公主的主意，“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吩咐我。”

“你什么意思？！”赵琦雯心情刚刚好转了一点点，陈特助这幅孙子样儿让她突然瞪大了双眼，难道，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你已经结婚了？”不等陈特助回答，赵琦雯嚯地站起来，虽然还是要仰着脖子看他，但她气势汹汹继续逼问，“还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有，”陈特助脱口而出，不想被她误会自己是个渣男，然而看赵琦雯眼睛亮晶晶的样子，陈特助真的很想用力地拥抱她，但是，如果不能给她未来，那还不如斩断现在，心软了几秒又冷峻起来，强硬地说，“我只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赵琦雯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血液冷了下来，心脏要停止跳动，空气静止在喉咙里，出不去，进不来，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原来，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

看她这幅意想不到被人抽了一耳光呆掉的样子，陈特助下意识伸出手想扶她一下。

“不要碰我！”赵琦雯扬起手臂低喝一声，拒绝地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撞到了长椅，铁做的椅子腿与地面的摩擦刺得人耳朵疼，她自嘲地笑了，得与失、爱与恨就在一瞬。什么爱情，不过是人家要讨生计对自己的顺从。无意识地摸摸裙子上的口袋，手机似乎和包包一起都在座椅上，赵琦雯顺从地坐下，想起什么，抬头看他，脸上换上肃杀的模样，顺着他的话说，“不是要去干活，赶紧滚啊！”

陈特助扶了扶眼镜，挂着歉意的表情认真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如果恨自己能让她好过一些，做个坏人大约也没什么，最终他什么话都没再说，沉默地倒退两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