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赞礼官唱道“礼成——”我原本松了口气,哪成想那赞礼官又唱道“送人洞房——。”霎时间我慌了,侧眸求助的看向师昧,可师昧也不知道怎么办。救命,我还小,兄长,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金童玉女簇拥着两人,把他们往后厅推搡。那里停着一口棺材,涂着鲜艳的红漆,体型硕大,是寻常棺材的两倍,看上去居然和之前在外面挖出来的那具棺材一模一样。哦对...死人不能洞房,所谓的洞房花烛,应该就是指被封到同一具棺椁之内,抬下去合葬,完成所谓的“死而同穴”。这时候金童玉女也脆生生地证实了他们的想法:“先请娘子入洞房。”我也是无语住了,默默拂袖躺了进去。“再请郎君入洞房。”师昧也躺了进去。说来也奇怪,我们二人竟都不觉得挤。那一对金童玉女绕着棺材又唱开了,还是之前那首阴森森,却又隐约悱恻的冥歌。“白帝水,浪花清;鬼鸳鸯,衔花迎。棺中合,同穴卧;身前意,死后明。从此黄泉两相伴,孤魂碧落不相离。”
唱罢之后,小童一左一右把棺材板慢慢往上推,轰隆一声闷响,周围霎时漆黑一片。我看了看四周,低头思索着什么。忽然间感到棺材震动,外面的人把这具合葬棺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始往不知道的方向缓缓前行。走着走着棺材突然一倾,棺材板太滑,我滚到了师昧的怀里,可恶,我默默退了回去。结果又一倾,这次我竟直接吻上了师昧的唇。师昧的眼睛微微睁大,我急忙退开,面色泛红的抿着唇哪成想又是一倾。我tm...。师昧看着我如此伸手抱住了我。
我顿了顿,指尖动用灵力在棺材板上划了一道口子,思索着,又设下一道结界。我们果然被抬到了彩蝶镇郊,那座供奉着鬼司仪的土庙前面已经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合葬棺椁,空气中馥郁的百蝶花香也越来越浓重,透过孔隙飘进了棺材里。守在每个合葬棺旁的童男童女纷纷下跪,诵着:“司仪娘娘下凡,指点我等野鬼孤魂永脱苦难,得遇良人,同棺而卧,黄泉做伴。”在一片诵宏声中,庙中那个鬼司仪浑身散出金色仙光,然后她垂下眼睑,慢慢牵动嘴角,飘然跃下供奉台。动作相当俊逸,仪态万般优雅。可惜身子是泥土做的,太重,姑娘家家的,砰的一声,硬生生在地上砸了个大坑。我轻咳了几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鬼司仪似乎也对自己的根脚颇为不满,她盯着地上的大坑看了一会儿,才从坑里款步踱出,整理了一下衣冠。她瞧上去是个妆容浓艳的女子,披红戴绿,颇为喜气。黑夜中,它转了转自己的脖颈,来到百人合葬棺前,夜风中充斥着尸群的腥臭味,她似乎心情好了些,缓缓张开双臂,“咯、咯”地笑了两声。“尔等信奉于我,供奉于我,便能得遇良缘,完成生前未了的终身大事。”幼嫩的嗓音飘散在夜色里,那些鬼怪纷纷激动地磕起头来。“司仪娘娘保佑——”“请司仪娘娘赐婚——”此起彼伏都是这样的恳求,鬼司仪似乎十分享受,慢慢穿梭在成排的合葬棺中,点着鲜红色朱漆的长指甲刮过棺材板,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鬼司仪绕着棺椁群走了一圈,又回到最前面,空寂稚嫩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开一棺材,赐一姻缘。从左首起。”随着它的命令,左边第一个棺材缓缓打开,金童玉女在旁边恭迎,里面的两具尸体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艳丽的火红吉服衬得死人脸庞愈发苍白,了无生气。那对冥婚夫妻慢慢来到鬼司仪面前,跪了下来。鬼司仪将手放在他们之间,说道:“吾以司仪名,赐尔死后姻,从此为夫妇,男女相配欢。”只见那对被赐了婚的尸首好像吞了春药似的,明明已经是两个死鬼了,却忽然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狂热地亲搂在一起,居然就这么当众没羞没臊地纠缠起来。我看见这一场景不免有些震惊,脸颊泛着红,可恶,鬼司仪我一会一定弄死你。这什么鬼这。“吾以司仪名,赐尔天伦乐。阴阳可交·合,生死又何妨!”鬼司仪的喊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高昂。那两具尸体的动作也就越来越夸张。师昧虽也面颊泛红还是将我的双眼蒙住。眼前突然一黑,我不禁有些懵,不过也好...那种没羞没燥的我才不看。
随着那对鬼夫妻舒爽到了极致,那男尸低吼一声,伏在女尸身上痉挛抽搐,两人身上忽然窜出一道青烟,鬼司仪张开嘴,贪婪地吸食着那股青烟,直到把最后一缕也吞进自己肚子里,这次饕足地擦了擦嘴角,眼底流露出精光。“哈哈,哈哈哈——”鬼司仪尝到了甘甜,愈发容光焕发,再开口时,刚刚飘渺虚无的嗓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它高喊着,咆哮着,尖锐的嗓音像是要把这漫漫长夜扎穿,“起!起!尔等痴男怨女!吾赐尔等鱼水之恩!尔等供我以信奉之德!起!起!都起!”
啥子?完了芭比Q了啊,我一会要不要护着师昧?嘶,还是护着吧。旁边棺材抖动声越来越剧烈,想来是每一对冥婚配偶都开始受到感召,开始在棺材里行事。我更慌了,偏偏这个时候,站在原处纵情长笑的鬼司仪忽然感到了什么,猛然扭过头来,一双黑得毫无焦点的眼睛,直直越过其他,落在了墨燃楚晚宁和我和师昧的合葬棺上。它虽然智力低下,却能感觉到,那具棺材里,没有它熟悉的情色气息。没有信奉。没有...。活人!!。猛然弓起身子,尖叫着疾掠儿来,鬼司仪衣袍翻飞,一双血红利爪直戳棺身,生生刺穿厚实的棺木,直插墨燃楚晚宁棺体之中。我不禁心疼晚宁。鬼司仪检查完墨燃楚晚宁的棺材发现没问题。又来检查我们二人的。
我将师昧护在怀里,鬼司仪的爪子插进我的肩膀,深可触骨。我闷哼一声咬牙任由鬼司仪在我的血肉中一通乱抓。疼...。好疼。它是泥巴脑子,判断死人活人只能靠声音。见没什么声音也就拔出爪子走了。我发着抖,好疼啊。师昧...?在担心我。见师昧要开口我抿唇对他摇了摇头。似乎是真的撑不住了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是在客栈,嘶...还是好痛。我垂眸看向肩膀,唉?包扎过?师昧帮忙的?对了,晚宁,我要去看看晚宁!想到这里,我猛然起身,不料扯到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外墨燃在喊我“小婷儿,快下来吃面。”是的,我比他们几人都小,差距最小的也小三年。嘤...。我不服。我缓缓起身,没什么胃口,太疼了,便开口拒绝了墨燃。“不了,我没胃口。墨哥哥,你们吃吧。”墨哥哥是咬牙叫的,狗墨燃,你这么对师尊我才不想这么叫。算了,继续睡。我便躺下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