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那一天还是到了。
终结他们快乐的日子来临了。
卢澄不是没阻止驰河父亲去世,每次驰河父亲出去前他都会查天气预报叮嘱几句。
然而这次没能更改。
他终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黑沉压抑的天飘下鹅毛大雪。
—他的父亲献身于雪天怀抱彻底沉睡,彻底丢下所挚爱的亲人。
即便卢澄因此翻来覆去查看这段多次,也更不可能从两段简述读出驰河父亲何时何地投入所热爱的雪地。
哭声乱成一团乱麻。
驰河父亲葬礼上,卢澄父母赶来,他被父母牵住手远远观望最前方跪坐的身影。
那道身影背挺的笔直如松,肩膀扛住母亲破碎的伪装,泪水湿润了他的肩头。
驰河兰加望着黑白照片的父亲一动不动。
周旁细碎的哭声,母亲抱着他痛哭,他却一滴眼泪掉不出来。
不是不悲痛而是难受地掉不出眼泪。
“我去看他。”
卢澄挣开父母的手。
父亲刚要拦,大美人拉住了父亲:“让孩子去吧。”
陪伴最多的便是驰河一家人了。
驰河兰加不知道他眼眶有多么红,唇瓣抿的有多紧,他只知道他无法悲痛父亲去世。
孩子似乎要封闭住,驰河母亲伸出手去碰兰加的面容:“儿子你别这样……”
兰加鼻子酸涩的厉害,眸子仍呆滞的掉不下泪,他哑嗓子:“妈,我难受。”
驰河母亲很不是滋味,她看到卢澄来了。卢澄对驰河母亲点了下头。
他蹲下身伸手轻搭在兰加肩膀,兰加楞楞转过头:“兰加,我的肩膀借你。”
“这次就不笑话你哭了。”卢澄别别扭扭转过头付出温柔。
兰加泪水涌上,他伸手抱上卢澄和母亲轻声啜泣,身体发颤,那双冰冷的小手在被两人温暖起来。
即那日后,兰加看不出之前崩溃的模样,他做足了懂事的乖孩子,可以陪朋友快乐的角色。
卢澄能看出他从未忘记悲痛。
但卢澄能做的只有以仅有的时间帮助兰加走出阴影。
兰加要滑雪,无论滑多久做出多么危险的姿势他都会陪着,赶也赶不走。
就这样又陪了两年,卢澄看着兰加拿了一个个奖杯,他仿佛在寻找父亲在时获得奖杯感觉。
驰河父亲在时会夸赞,没有参赛欲望的卢澄也会跟着附和:奖杯要拿就拿金哦,不然我会揍你的。
然后三个人彼此一看笑了。
曾经幸福的时光在流逝,兰加伸出手去抓,片段便被抓碎乘着雪去哪儿别处。
继续滑雪的意义是什么,他在想。
“兰加,你在楞什么,不是说要比赛嘛?”
九岁的卢澄不再是胖乎乎的小孩,身材同他一般抽条,卢澄仍是眉眼柔和,或许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可就是发脾气也是令他讨厌不起来。
“…”
卢澄在兰加涣散的眼前晃了晃手:“兰加,你怎么了?”
“比赛?我没有…?”兰加瞳孔聚焦,疑惑道。
他来滑雪逐渐减少了,卢澄陪他来滑雪场也就逐渐减少,但两人依然可以见面,因为卢澄仍住在他家。
卢澄掏出一张纸条举到驰河面前:“这不是你写的嘛?而且我来这里就看到你全副武装了。”
兰加拿过纸条。
纸条上是他的字迹,兰加却没有写过它的记忆。
“?你不会逗我玩吧?”
卢澄孤疑起来了,如果在不说话定是要发脾气了。
兰加将纸条放进口袋:“我怎么可能逗你,来吧,我们比赛。”
没有驰河父亲掐表,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比赛了。
随着卢澄清脆绵软的声线喊出开始,两人如发射的炮弹顺坡而下。
久久未感受到的情绪积压到胸口,兰加所能看到的雪地不再单调,前面的身影点亮了熄灭掉的灯火。
“砰砰砰”
心跳激烈跳动起来。
兰加慢慢缩短两人距离。
他还有同样热爱滑雪的朋友,这就是继续滑雪的意义。
然而兰加明白的太迟了。
“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值了。”
驰河兰加柔和了面容。
卢澄浅浅笑道:“看这样子,呆木头你终于想通呀。”
兰加愣了下,没想到自己那么容易被解读起来,不过卢澄向来聪明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了。
“是的,谢谢你。”
“那我能安心回家了。”
兰加惊愕地抓住卢澄的肩膀:“…回家!?”
“我毕竟是外人也该回家了。”
文中对这里没有描写,因为在驰河父亲去世后主人公耐着性子安慰了一下兰加就回家了。
卢澄却开解了兰加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