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戚幸华做了一个梦。
梦里,刘子行为了夺权,和小南辰王合谋,对戚氏下手。
戚幸华(向刘子行跪下)子行哥哥,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们好不好!我求求你!幸华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救救他们!他们是我的亲生爹娘啊!
刘子行(冷酷地)来人,送公主回漼府。
戚幸华(不敢置信,抓住了刘子行的衣角)子行哥哥,你不是这样的,你肯定会救他们的,你肯定会救幸华的亲生爹娘的,对不对……
刘子行(低头看着她,眸色复杂)幸华,戚氏犯了大错,我没办法。我只能尽我之力保住你一人。(他伸手将她扶起来)别闹了,乖。好好回漼府呆着。
戚幸华愣愣地看着心上人,忽然觉得他很陌生。
刘子行见她一动不动,以为她是悲伤过度。于是把她往怀中揽了揽,想要安抚她。
刘子行(心想)幸华对我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漼姑娘。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心疼幸华的。他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没想到,戚幸华却在他的手即将落在她发心时一把就推开了他。
戚幸华(咬着牙颤抖着说)骗子!你分明是想拿戚氏的血铺你的路!
刘子行(嘴角几番掀起,复又落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戚幸华含着泪,扭头就跑。
刘子行挥手示意两名侍从跟上她。
刘子行务必将公主平安送回漼府。
“是。”两名侍从应声离开。
刘子行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胸腔中一股燥热,蓦地咳嗽起来。
孟鸾及时递出了手帕。鲜血落在手帕上,鲜红的一片。
孟鸾(心疼但不敢声张)殿下,这……
刘子行(将手帕捏得死死的)无妨。
不过,他和孟鸾都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戚幸华被迫回到漼府。
戚幸华(心中有气)说什么保护,分明就是趁机软禁我。
想到自己的爹娘,她禁不住又哭起来。说到底,戚幸华如今不过是十七岁的女孩子。幼时早早入宫,学习一大堆礼仪规矩,没有自由;好容易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却被赐婚给陌生的漼将军;初初嫁人,夫君同她不亲近,姨母不断施压,逼迫她早日生下戚氏和漼氏的孩子。
本来,她以为她的人生已经不能更惨了。谁知道,一场宫变,她一个堂堂的公主,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保护不了。
戚幸华(语带嘲讽)呵,什么公主、什么太子,不都是假的嘛。
一直跟着戚幸华的小丫鬟出声提醒:“公主慎言。当心……”她伸手指了指窗外。
戚幸华明白,她说的是隔墙有耳的意思。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戚幸华(语气愈发嘲讽)不对,是我说错了。公主是假的,太子假不假就不知道了。毕竟,人家现在可是摄政王呢,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漼三娘(推开门走进来,声音凌厉)遇事如此不能镇定,公主这些年在宫中是白学了吗?!
戚幸华吓得赶紧站好。说实话,她在漼府,最怵的就是这位三娘子。她身上好像总是带着凛然大义。听说,她当时为了保护漼家,和她的夫君七郎和离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夫君,也没让漼时宜见过她的爹爹。
漼三娘(语气稍稍缓和)幸华,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戚氏的命运已成定局,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你应该要珍惜。
戚幸华(一下子泪如泉涌)别人施舍来的机会,要它做什么?说不定哪天,说没就没了。我和戚氏又有什么不同?
漼三娘你和戚氏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未作恶。我下面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事实十有八九是如此。你敢说,戚真真干了那么多坏事,你父母就一点不知、一点都没参与?他们帮着戚真真做那些事,不管是小南辰王、天子的子民还是漼氏或者其他什么氏,包括摄政王,谁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漼三娘而且,(语气低缓,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往事)这背后又哪里是简单的天理不容呢?朝堂上的那些事,我们都弄不明白。谁也弄不明白。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声轻轻的叹息)
漼三娘可是,(握住幸华的手,诚恳地说)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任性了些,但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些政治斗争,你也从未主动想过参与。哪怕你跟三郎夫妻不睦,三郎也未曾多跟我抱怨一句,你这个妻子有多不称职。
戚幸华(面带羞愧)三娘子和将军都是好人。是幸华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漼三娘和戚幸华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人说:“将军回来了。”
漼三娘和戚幸华对视一眼,率先走出去。
漼三娘怎么回事?三郎如何回来了?
漼风(先给漼三娘行了礼)姑母,可否进去说?我是临时回京,怕被人抓住落了闲话。
漼三娘点头。戚幸华刚要出来,漼风却示意她一同回到屋内。
漼风(进了屋子,坐定)我在任上听说戚氏谋反的事,特定赶回来确认一下情况。
他刻意看了戚幸华一眼。戚幸华没读懂他的含义。
漼风(继续说)我特地回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正是为了公主之事。
漼三娘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漼风怕戚幸华还是不明白,决定把话挑明。
漼风(向戚幸华抱揖)公主,虽然如今戚氏……,但是你我毕竟夫妻一场。我这和离书是写下了,可是这漼府你但住无妨。我姑母最是深明大义,一定会庇护你。岳父岳母之事,漼风确实也无能为力,还望公主珍重。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说到底,其实人活着最重要。活着,就什么都有了。希望公主牢记此言,漼风就此别过。也辛苦姑母了。
戚幸华活着,就什么都有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戚幸华反复咀嚼这句话,好像懂了,好像又没懂。
不过,她最后合上眼睛的时候想,原来将军比她想得还要好,好一万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