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春光旖旎,白露未晞,鸟鹊欢叫的落在几枝伸出的梨枝上,朱红的宫墙上几萼嫣然 。风来,梨花颤,昨夜的雨珠同花瓣尽数倾落在甬道,马车轱辘碾过花瓣,只留下一点点车痕。
甬道上,辘辘的车声娓娓而来,马车四面都是昂贵的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抹金丝绉纱所挡,让人窥探不见车中人的容颜。“殿下,咱们到了。”随即 ,一只纤纤手掀起车帘一角,那手,指甲粉嫩圆润,修长如葱。刚才喊话的太监瞧见,连忙抬手去扶。却见那人一身鹅黄镶金的袍子,身披狐袭,头带玉冠,眉目如画。不浓不淡的剑眉宛若风中柳絮出尘,一双明眸湛若星辰又似潺潺春水,鼻梁如烟黛色的远山般挺拔,樱粉的薄唇微抿,发丝如瀑,于风中飘逸。正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此天姿国色,周围却不敢有人直视。天下人皆知,太子祝明瑜,虽有倾城之姿,但却是个手段狠辣之人,手上人命不计其数。
“走吧,去看看那女人如何了。”淡淡的语气不含任何情感。边说着边被太监领到一个老旧的木制门前,绣金的靴子踩上布满苔藓的青石阶,来到一个不大的院中,里面杂草丛生,凋零腐朽,一片破败之意。进入屋内,只见一名身着素衣,容颜憔悴的女子倚在一旁的木床边。“凝贵妃。”祝明瑜垂眸道,那女人闻声,却是恨意滔天,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门外的祝明瑜一行人“祝明瑜!你可真是好手段,本宫还真是小看了你!”话音刚落,那太监喝道:“大胆,一个冷宫弃妃,竟敢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安顺,由她说去吧,将死之人,何须多言。”祝明瑜说完,示意安顺将东西带进来“父皇让儿臣来给凝贵妃,哦不,现在应该是罪妃传旨,罪妃苏雨凝,心肠歹毒,残害皇嗣,祸乱宫闱,念在君侧伺奉三年,择白绫鸩酒,赐死!”赐死二字咬得犹为重,“贵妃娘娘,选一个吧。”安顺笑道,苏雨凝望着面前太监递过的白绫和鸩酒,苍白的脸部立刻扭曲起来,大声叫喊“不,不可能,陛下怎会赐死本宫,况且本宫从未做过这些,是你,是你,对不对?祝明瑜!你好生狠毒,你敢赐死本宫?等本宫的父亲回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祝明瑜静静的看着苏雨凝,面无表情:“还不快送罪妃娘娘上路?”于是,两名太监便去抓苏雨凝的手,她边反抗着边夺过一旁的鸩酒砸向对面的祝明瑜,清脆的碎裂声顿响,鸩酒溅落一地,碎片也落在绣金的靴子前。
安顺惶恐的看向祝明瑜,担忧道“殿,殿下……”“无碍。”祝明瑜轻拂了下衣袍,“哈哈哈哈哈哈,祝明瑜,你一个贱人所生的贱种,凭什么当这太子,这太子之位本该是我翎儿的,都怪本宫当初太过心慈手软,早知今日,本宫就该把你和你那个贱人给一起起弄……”啪!话未说完,祝明瑜一掌扇过,苏雨凝猝不及防的被扇倒在地,祝明瑜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几丝愠怒“凭你也配提起本太子的母妃?”寒眸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苏雨凝,他冷冷道“凝贵妃这一走,不知四皇子以后在这宫中该怎么办?听说没有母妃的皇子极容易发生意外。”本来倒地奄奄一息的苏雨凝此时像是着了魔,面部狰狞,疯一般的扑向祝明瑜,可还未扑到便被两名太监强压在地“祝明瑜!你个贱种不准对本宫的翎儿下手下,他还尚未及冠,你敢对本宫的翎儿动手,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祝明瑜,本宫就算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本宫诅咒你,呜呜呜,放开本宫,翎儿……”祝明瑜只是站在苏雨凝面前,看着她疯狂的挣扎着到最后没了声息“把这个罪妃给本太子扔到皇宫外,莫弄脏了这冷宫的地”吩咐完转身离去。
安顺一边惴惴不安的跟着祝明瑜,心里暗恨这苏雨凝,完了,殿下这是真动怒了,就怕一个不小心殃及池鱼啊。“安顺。”祝明瑜停下脚步,语气又恢复往日平静。“诶,殿下,奴才在。”安顺连忙道“殿,殿下有何吩咐?”“噗,你慌什么?”如玉的脸上带着一弯浅笑,“奴,奴才没有慌啊?”正说着才发现自己额头早已冒出冷汗,连忙拭去,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让祝明瑜更觉有趣,似是看出什么“放心,那女人还不配本太子大动肝火。”听祝明瑜这么说,安顺发自内心的缓了口气“殿下,气大伤身,您的身子重要。”
马车驶出甬道,轻快的车轱声惊得枝上的雀鸟一哄而散,飞出朱红的宫墙,盘旋于空中欢快乱舞,风声渐起,吹得洁白的梨枝簌簌作响,连着雨露飘落在华贵的马车上,留下朝春的一抹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