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晚风轻抚着树叶,今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天空,深蓝色的,似乎是一时地疏忽,墨水在宣纸上泛开了,肆无忌惮地蔓延向远方,而远处颜色却淡了,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朱唇。
江澄被魏婴连哄带骗地带到桃林。
花正值妖娆烂漫,这些可爱的精灵,各施手段,竞弄身姿,攀于枝头。它们或正,或侧,或仰,或俯,有如粉荷,有如胭脂。花大都开了,也有半开的,偶然会碰到几枝懒起的,也含苞待放。月光如橙色而淡泊的液体,山川景物浸在月色里,天国般的宁和。桃花在淡淡的月色的映照下,染上一层冷光,朦朦胧胧,却也有别样的美。
魏婴对着江澄嬉笑一声,随即召出随便,御剑飞到桃树梢:“江澄!快上来!”
江澄抱着双臂,仰头看了看魏婴,也召出三毒,来到树梢,想看看魏婴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一上来便被这桃花海的美景所震撼!倚春而立,衣袂飘飘。这花海绵延数十里,诗意的红,点燃一片春光,艳如霞,美如画。
尽管被这美景震撼到,可江澄嘴上却说:“就这?今年的惊喜就这么敷衍吗?”
魏婴笑了笑,眉眼弯弯:“当然不止这些。”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笛子。
伴着花海,一曲笛音娓娓传来,时而悠扬,时而欢快,好似有一个桃花仙子外出游玩,蹦蹦跳跳,好不欢乐。
接着似刮起一阵风,卷起千片万片的花瓣,花瓣好似有了生命,在空中翩翩起舞。伴着飞花,四周亮起点点微光,一点、两点、成千上万点,原来是萤火虫,这些小精灵似乎在为那些花瓣伴舞,忽闪忽闪着自己的光芒。
萤火虫牵着花瓣,围绕在二人四周,他们跳跃着,舞动着,伴着月光。
魏婴吹着美妙的笛音,他身着利落的黑袍,衣领和袖口处露出红色的中衣,一条印有红色暗花的腰带勾勒出少年人那修长的身材。晚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袍,吹起他的发带。这风流的少年郎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映着背后的花海,仿佛他就是那流连桃林的桃花仙。
江澄一时竟看呆了。笛音似乎有了魔力,那些花瓣和萤火虫像是会听魏婴指挥一样,随着他的笛音舞动,仿佛一群戏游花间的小精灵。
随着曲子的高潮,这些小精灵慢慢地汇到一起,花瓣像烟花一样爆开,接着萤火虫摆成的两个字出现在江澄眼前。
晚吟。江澄的字。
花瓣纷飞,萤火虫光芒闪烁,那画面,震撼极了!
一曲毕,万籁俱寂,飞舞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萤火虫也飞回了他们的家。
魏婴收起笛子,抬头对上江澄的眼:“阿澄,好不好看?”
江澄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准备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魏婴在几年前研究出了一个小技能,可以在乐曲中注入灵力来驾驭一些小动物,一开始只能把一只小蚂蚁扰得找不到方向,慢慢的能控制它,但控制的时间不久。像今天一样控制一群萤火虫,还能让它们跳舞却还是第一次见,江澄还是挺震惊的。不知道魏婴练了多久呢,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小惊喜。
魏婴御剑奔向江澄,和他一起落到地面,然后笑着说:“本来我准备的是林中所有鸟儿一起跳舞的,可是时间耽误了,临时改成这样的,阿澄喜不喜欢呀?”
“你就喜欢研究这些小玩意儿。”江澄别过头。
“哦?可是阿澄不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吗?”魏婴笑着。
“哪里喜欢,不务正业。”
“那你还不是天天陪着我不务正业。”魏婴搂过江澄的肩。
江澄哼了一声,任由着他搂着,没再接话。
魏婴笑着搂着江澄说道:“云萍城中心有一棵大桃树,将愿望挂在树上就能实现,听说很灵的,咱们现在去看看呗?”
“这你都信?”江澄偏头看向魏婴。
“信呀!”魏婴对上江澄的目光,眼里闪着光,接着搂着江澄往前走去,“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御剑飞行,很快便又回到城内,城内人声鼎沸,这夜市还正是热闹的时候。
这逛夜市的人多是年轻人,白日奔波劳累过后,到了夜晚总要放松一下,逛逛集市,吃点夜宵,犒劳一下整天劳累的自己。
魏婴江澄二人手里都拿着几串烤肉串,魏婴还东张西望到处看着小摊上有哪些新鲜玩意儿,而江澄却是埋头专心地吃着手里的烤串,生怕魏婴和他抢似的。
忽然,魏婴将一个纸包递到江澄眼前,江澄急忙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魏婴。
“这是那边的小摊上的松子糖,阿澄的最爱。”说着挤了挤眼睛。
江澄不客气地接过纸包,给魏婴递了一颗松子糖,自己吃一颗。
魏婴吃了一口,甜得腻人,心想这么甜江澄肯定喜欢。
偏头果然看到江澄低头专心地吃着松子糖,吃得津津有味,对烤串也失去了兴趣。那双圆圆的杏目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包松子糖上。
“阿澄这么喜欢吃糖,难怪这么甜。”魏婴忍不住捏了捏江澄正在吃糖而鼓起的脸颊。
江澄身为云梦江氏的少宗主,什么事都做地让人挑不出毛病。在下人看来,他做事靠谱、有耐心,云梦的弟子中他是练剑最勤奋的,看上去稳重,就连醉酒也从不会像魏婴一样耍酒疯,当然可能是由于酒量好,很少醉酒的缘故。
可是在魏婴看来江澄就像个装作成熟的小孩子,他喜欢很多小玩意儿,诸如木雕、糖人儿之类的,哦,对了!还有糖,江澄最喜欢吃甜的东西,这一点是江厌离都没有发现的,因为江澄觉得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甜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一些小玩意儿。
有一次,大概是在江澄十岁的时候吧,江厌离从外祖家回来,给魏婴和江澄带了些自己和表姐妹们一起做的绿茶提子饼,用的是上好的文君绿茶磨成细粉来做的。
打开后一阵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样貌极精致,看得魏婴直流口水。可是江厌离却说,由于是第一次做,这味道上有瑕疵,让二人做好心理准备。魏婴哪里会注意听,早已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大大地咬了一口,江澄也在他之后拿起一个品尝。魏婴吃下一口后直皱眉,这也甜过头了吧。
可是江澄却眼睛一亮,仿佛是吃到最美味的东西。魏婴看到了,心想原来这小子还爱吃甜食呀。
魏婴原本都打算把饼都让给江澄,反正自己也不爱吃,可没想到这小子却说,甜是甜了些,不过阿姐做的东西都好吃,不如分给阿爹阿娘也尝尝。这倒是让魏婴不知道刚刚是不是看错了,误以为江澄爱吃甜食了,要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可不想分给别人。
直到有一次夜猎,魏婴和江澄与大部队走散了,又饿又困,江澄竟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二人就靠这把糖果补充的能量找到了大部队。这次过后,魏婴坚信江澄最喜欢甜食,要不然怎会随身携带糖果。这小子,还怕别人知道。
之后好多次给江澄送小礼物,送的都是某些地方比较出名的甜点,江澄虽嘴上说味道一般,可却把这些点心一扫而空,吃完还不忘舔舔手指。
吃完一包松子糖,二人也到了城中心的那棵桃树下了。那桃树大概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干粗壮,树上的花开地特别茂盛,一朵朵争奇斗艳,就算是夜晚也朵朵精神抖擞,尽态极妍。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绸缎上似乎是写了人们对着这棵桃树许下的愿望。这大树旁有一个无人看守的小摊,摊上摆了些红绸缎,好像就是给那些善男信女许愿的。
二人一人拿了一条,魏婴迟迟不下笔。偷偷地窥视江澄写的。
“你干嘛!不许偷看我的!”江澄发现偷窥的魏婴。
“不看就不看,真小气。”
魏婴果真没再偷看,突然想起个主意,刷刷在绸缎上写起来。
江澄先写好,先去挂了,魏婴在他之后,挂在了他的旁边。
魏婴特意去偷看了江澄的,还真给他看到了。
江澄的绸缎写了五个字。
愿现世安稳。
这就是江澄的愿望,简简单单,宁静、恬淡。
若是可以,我倒不愿你做江家少主,倒愿你是个游侠,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别别别,别拿走我的剑谱,除了这个,你们要什么都行。”
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嘿!我小爷我还真就只看得上你这本剑谱,要是不给小爷我,有你好果子吃!”
似乎是一群恶霸在欺负一个少年。
魏婴最看不惯这种事情,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
魏婴快步来到此处,那恶霸头头已经抢过少年手里的书在手里抖着炫耀:“你这破书,摊上到处都是,那里是什么剑谱,不过是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罢了,还当宝贝一样,小爷今天就把你这宝贝毁了,看你还敢顶撞小爷!”
那恶霸说话间,魏婴已夺过他手中的书,仰起头笑着看向他们:“要欺负他,便与我先打过,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你他娘的谁啊?多管闲事。爷看你是没被爷教训过。”那装作一脸凶狠的样子,朝魏婴走去。
魏婴笑笑,抽出刚刚还吹过的笛子,以笛作剑,几个剑招就把那些人打得屁滚尿流。
魏婴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哈哈笑着,背后的瘦弱少年突然开口:“在下孟瑶,感谢少侠出手相助,敢问少侠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