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琪回到天界,又同穗禾一起准备着天后寿宴。说是寿宴,其实只是个大聚餐罢了。
“长琪你看,哪个好看?”穗禾的衣服架子上挂着七八套舞衣,拉出来问着长琪,想让她帮着选一件。
长琪一眼看不出哪个最好看,反倒是拉出两套白色的舞衣,乍一看,这两件几乎一模一样。
“公主,你看这两件有什么区别吗?”
穗禾乍一看,还真说不出有什么区别,拎起这两件舞衣的裙摆,才摸出些许区别,便道:“这件,是香云纱的深衣里衬;这件,是浮光缎。”
长琪眉毛一沉,憋着嘴:“可是你去跳舞,人家也看不出来啊……”
“你说得对哦……怎么办,我明天没有衣服穿了!”,穗禾看着这一排的舞衣,若有所思,“那不如再让织女裁一套吧!”
长琪和雀灵一齐回头,看着满架的衣服——没有衣服穿?
“对了长琪,让织女也给你裁一套吧!”,穗禾说着,把手搭在长琪胳膊上,“一天,来得及。”
长琪摇摇头,对着穗禾无奈地笑着:“不用了公主,我穿官服。”
“就那件吧!”旭凤指着其中一套雀羽舞衣,从门口走到房内。
“火神殿下。”长琪和雀灵齐齐行礼。
旭凤自打知道锦觅是自己妹妹,便开始对穗禾多了些暧昧的怜惜。
穗禾此刻正一手拎着一件舞衣,旭凤却牵住她一只手。穗禾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轻颤着撒手放下了那件舞衣。
长琪和雀灵见此,阖上门出了房间。
“白衣飘飘,红纱委地,这件,最是配你。”旭凤另一只手拎起穗禾拿着的那件舞衣。
“殿下……”穗禾心都要跳出来了。
穗禾确实是美人,还有着那样尊贵的身份,又对旭凤一往情深。旭凤想着锦觅,此生此世已然是兄妹,有缘无分。若是能有穗禾这样的美人相伴,也算是件好事。
这么想着,旭凤对穗禾笑笑道:“你叫我名字便好,或者叫表哥也好。”
“啊?”穗禾被旭凤这样温柔地讲话,大脑一片空白。
“嗯?”旭凤微笑看着穗禾,只发出一个音节。
“旭凤……表哥。”穗禾垂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
旭凤见穗禾如此婉约媚态,心神微动。双手抚上她肩膀,想着用鸣岐一事做个顺水人情。
穗禾单单是感受着旭凤的动作,整颗心便已经沦陷了。
“穗禾,我已经和鸣岐结拜为姐弟。一来,全了她的心意和志气;二来,我还未聘嫡妻,不想随意纳妾,惹你伤心。”
穗禾轻轻抬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含羞带怯看着旭凤。
旭凤顺势轻轻拥了穗禾入怀,便听怀中人娇羞低语:“旭凤表哥,我不伤心。”
彼时,璇玑宫的邝露已经换上女装,询问着润玉,午膳想要吃什么。
“把大长侍昨日送的粽子热热吧!”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润玉在人间时间虽久,在天界也就是须臾工夫。
润玉本有个柜子,专门存着长琪送的东西,可眼下长琪送的越来越多,反倒装不下了。就好像那人在他心里,本是小小一角,现在却好似要把他的心填满了一样。
那柜子上,摆着昆山夜光、一方写着字的帕子、一张请帖、两个粽子,还有……一根丝带和两根红线。
那两个长琪亲手做的粽子,被润玉注了灵力,可保不腐,亦不会成精。
润玉将那两根红线系了个结,戴在了腕上,和人鱼泪在一处,发带则是预备天后寿宴戴着。
翌日,天后华诞。九霄云殿之上,八方来仪。
这也是长琪侍奉天后四百年来,第一次离着天帝这样近。
太微、荼姚、润玉和旭凤缓缓走上阶梯。帝后相携而行,长琪和燎原君并排站在天帝、天后身后。旭凤身后是沅灏,而润玉的身后,是鸣岐。
润玉不欲让邝露随她出席,邝露便和太巳仙人坐在一处,旭凤想要和鸣岐避嫌,穗禾也便如此安排仙侍站位。说来,天后和鸣岐的关系现在也尴尬,鸣岐虽不是公主,但她和旭凤拜把子的事,天帝和天后已经知晓了,如今鸣岐又在润玉身后,更惹天后厌恶。
要知道,天后华诞,可入九霄云殿高阶侍奉的仙侍一共四人,三个出自紫方云宫,一个出自栖梧宫。九重天的人见大长侍换了人,从前有鸣岐撑着场面,九重天的人便是不服气,也只能噤声。长琪没有鸣岐的铁腕,诸仙见此更加拜高踩低,璇玑宫竟连个上得了台面的仙侍也无。
见此,长琪更加觉得自己做不好这个大长侍。可天后对此情景却很是满意,润玉过得越憋屈,她心里便越畅快。
天帝天后在主位站定,诸仙配合地站起身,朝着帝后方向拱手。
“恭祝天后千秋华诞,福寿绵长。”
天帝振臂挥手,中气十足:“诸位仙友免礼,都就坐吧!”
帝后一齐落座,相视而笑。长琪心中却只有四个字:貌合神离。
毕竟她侍奉天后四百多年,天帝压根没去过紫方云宫。
左位为尊,这次宴会,火神旭凤坐在左边,润玉坐在右边。
“今日寿宴,承蒙诸仙赏脸,蓬荜生辉。本座十分欣慰。”天后微笑着,俯视整个九霄云殿。
“好,开宴吧!”天帝太微一声令下,众仙纷纷落座。
神仙多辟谷,是以,宴席之上也少有荤腥菜式,多是灵力充盈的果品菜肴。
锦觅从未上过九霄云殿,观察过四周的金玉满堂,便对着高阶上的旭凤挥手,见旭凤不理她,又对着润玉和长琪挥手。
锦觅的身边,正是蛇仙彦佑。
“你才答应过我,不再让他靠近锦觅,言犹在耳,这算什么?”旭凤对润玉怒目而视,传音入密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去支开他。”润玉面露愧色,传音入密回答旭凤。
“罢了,母神寿宴,不宜生事,先盯着吧。”
随后,旭凤便叫燎原君吩咐破军,又在九霄云殿周遭加了两班天兵。
长琪和彦佑对视一眼,哀叹自家阿兄真是太坑人。
“哥,你立刻马上赶紧把这小祖宗给我送走!”长琪对彦佑传音入密。
“我就是带她来长长见识,你别慌。”
一个锦觅,便像是一块小石子,在这场寿宴上激起千层浪。
这边锦觅还一个劲朝着长琪挥手,长琪心中正郁结,便听润玉起身祝寿。
“润玉恭祝母神福寿绵长。”润玉举杯,低眉顺眼。
天后笑不露齿,观摩着润玉头上的发带,正是长琪送的那一条。
“近日夜神倒是越发简朴了,簪子都不用了,只系了一根发带。本座倒是十分欣赏你简朴的个性,只是,不知这发带有何不俗之处,入了夜神之眼?”
天后开口说起发带,长琪才猛然想起,天后是要趁着寿宴,给她和润玉定亲的。
润玉一甩长袖,坐回位子上:“润玉回母神的话,这发带只是凡物,却是润玉挚友所赠,不俗之处,若说有的话,便在于此人对润玉,意义非凡。白玉螭龙簪、玳瑁翡翠簪、花银鎏金簪,这些或许贵重,在润玉心中,却不如这发带珍贵。是以,润玉以为,来赴母神寿宴,非此不配。”
天帝观察着那发带,看出一面似有法阵,便试探问道:“这跟发带倒也有些趣味,不知我儿这位挚友,今日可在席间?”
润玉微笑着扫视九霄云殿,正要开口,天后抚上了天帝的手。
“陛下就别问润玉了……长琪,你去夜神那坐着吧。”天后有意撮合润玉和长琪。
天帝看见长琪,便想到自己牺牲的那五个黄巾力士,还有那日和长琪同行的润玉。这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不简单……
天帝太微深深地看了一眼荼姚。
以紫方云宫长侍和璇玑宫结姻亲,却不知是外戚的合纵,还是荼姚的美人计。
长琪对帝后躬身行礼,小心坐到润玉身边。润玉见她紧张,便借着宽大的袖口,悄悄牵上长琪的手。
九重天三千繁华,布星台万载寒蝉。润玉想着这些,顿觉恍若隔世。他对九重天没有半分留恋,却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到凡界他置下的那处宅子也好,去有莘也好,他马上就有家了。
长琪想的,却是等到寿宴过后,先去洞庭湖,给簌离诊治一二。等到他们成了婚,一切尘埃落定,便带着润玉回去认母。如此,她便可以踏踏实实,帮着师尊驻守凡界,和润玉相守万万年了。
“啊——!”锦觅拎着一只老鼠,惊呼着站起身。
“老鼠!老鼠!有老鼠啊!”
天后见状,压着怒火问道:“这位仙友,为何如此无礼?”
“老鼠!老鼠……”锦觅却丝毫不顾及天后威势,仍然叫嚷着。
长琪皱着眉头,手中也不由得紧了紧。润玉将灵力注于指尖,手上又轻抚几下。长琪可算是冷静了些许。
“皇皇九重天,何来老鼠?”天后荼姚冷下脸。一句话,便叫九霄云殿的气氛凝滞。
一时之间,九霄云殿诸仙皆不敢出声,穗禾正在偏殿准备献舞,亦是不在殿上。
这场寿宴怎么说,也算是长琪帮着穗禾一起办的,九霄云殿出了老鼠,她难辞其咎,正要起身请罪,却被润玉拉住。
长琪再看向润玉,便见润玉对她摇了摇头。
九霄云殿的空气好似都要凝固了,可鼠仙却气定神闲地拎着一只老鼠站起来,嬉笑着打了两下那小鼠。
“小鼠顽皮,惊扰仙友,冲撞天后。该死,该死……”虽然说的是该死,可那语气却没有丝毫愤慨,反倒像是老子教训儿子,还有些骄傲炫耀的意味。
毕竟那老鼠就是他安排的。
“你呀!”鼠仙笑骂手中小鼠。
长琪长舒一口气,琢磨着找个机会私底下谢谢鼠仙。
她不知道,鼠仙如此做,一来是因为这只老鼠就是鼠仙自己安排的;二来,是因为她和润玉、簌离的关系。
荼姚并未理会鼠仙,凤眼微眯,信手施了个法,将锦觅定住。
“何方神圣,来赴寿宴,竟然用幻术掩盖真身!”
旭凤起身拱手:“母神……”
荼姚不等旭凤说完,便施法拔掉锦觅的锁灵簪。锦觅容光乍现,艳惊四座。
即使锦觅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止因为她的容色艳丽,更因为她肖似先花神梓芬。
拔了锁灵簪,锦觅那张脸更加惹眼,看痴了天帝,也看痴了水神。
早在南天门遇穷奇时,太微便觉得她有几分像梓芬。如今拔掉锁灵簪,锦觅便好似和梓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荼姚转过头,看着太微。她心中对太微和梓芬的关系一直是怨的,如今看见锦觅,却又不止有怨恨,还有悲愤。万年夫妻,比不上一个殒身几千年的女子。
风神临秀乃水神之妻,亦是水神洛霖和先花神梓芬的师妹。她也看着锦觅,只是,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不是百花宫的梓芬嘛!几千年不见,保养得越来越水灵了!”酒仙坐在位上哈哈大笑。
“酒仙!莫非酒喝多了,脑子也糊涂了?”
天后很是生气,此刻月下仙人丹朱却大大咧咧进了九霄云殿。
“我这姻缘府的红线团久不打理,都乱成一团了,这才忘了时辰!真是想念以前小琪琪在姻缘府的日子啊,万事都不用老夫操心……”
月下仙人丹朱喋喋不休一番,可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叫荼姚也插不进话,太微有心护着锦觅,早早便让穗禾上来跳舞了。
一场宴会的高潮自然是一个接着一个,穗禾的舞蹈便是其中一个。
所有人都赞穗禾公主顾盼生姿,却无人知晓,她之所以跳得那样好,是因为她的舞衣,是她的表哥、她的心上人为她选的。
一曲舞乐可算是让这场宴会步入了正轨,一舞终了,由灵力炮制的烟花炸出来,整个九霄云殿流光溢彩。
即便是烟花再美,却没有人美。
一舞毕,九霄云殿的半空中闪烁着以雀羽汇成的对联。
“八月称觞桂花投肴延八秩,千声奏乐萱草迎笑祝千秋。”
长琪抽出手鼓掌,下意识看向润玉。
他亦是在看她。
长琪的脸被润玉盯得发烫,心中又是羞赧又是疑惑。
穗禾跳得那样美,他竟一直盯着她?
“穗禾携鸟族诸仙,恭祝天后娘娘上寿无极,长乐未央。”
穗禾祝寿的声音把长琪的思绪拉了回来,见没人注意到润玉这边,她便又悄悄把手塞进润玉手里。
长琪的手,平日里都是拿笔杆子的,偶尔会耍耍刀枪剑戟,但却软若无骨。润玉敛了敛神色,毕竟是在人前,这小姑娘怎还如此大胆……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刚刚自己主动牵,不感觉有什么,现在换成了琪儿主动,怎么就让他这样心神不宁?
“好看吗?”长琪悄声。
“好看。”润玉看着长琪,答道。
“我问穗禾。”
“也好看。”
这边天后荼姚跟穗禾公主寒暄了几句,便招呼穗禾到了旭凤身边坐下。
“旭凤表哥……”穗禾坐在旭凤身边,想看他又不敢看他,便拿起桌上的酒壶,为旭凤斟了一杯酒。
旭凤仔仔细细观察着穗禾,瞧得穗禾脸上发烫。
穗禾舞衣素白,只带着一条红纱飘带,额间一点艳色花钿。丽色点到为止,却显得眉目含情,姝色无双。
旭凤心中微叹,便是穗禾有佳人在侧,天香国色,终究是除去巫山非云也。
长琪看着穗禾动作,忽觉自己似乎没给润玉斟酒,也拿起酒壶,给润玉倒酒。
荼姚看着旭凤和穗禾一副琴瑟和谐的样子,又看看润玉这边,见太微似乎因为穗禾的舞蹈心情很是愉悦,便觉得时机正好。
“陛下,四千年前,陛下曾和水神许下上神之誓,为我儿润玉赐了一桩婚事,可如今,妾身看着润玉也是老大不小了,恐怕他日水神长女诞下,岁数也是相差太多,不甚合适。”
天后说着,为天帝斟了一杯酒,察言观色,见天帝依旧平静,方继续开口说着。
“说起来,妾身近日得了两样寿礼甚妙,一样是下界天山土地仙送的,乃是一块尺丈高的羊脂白玉,莫要说人间了,哪怕在天界也是罕见,上面还刻着一联诗‘琪树长青资玉润,鸳鸯不老眠沙稳’,木长青、玉温润,郎才女貌,便如我儿润玉和我宫里的长琪仙子一般。这第二样乃是一副画,如今正挂在我偏殿里,春雨霏霏,俪影成双,我记得那幅画上,还题了个应景的名儿——《珠联璧合》。陛下不如借着今日,允了妾身这个恩典,给几个孩子赐婚,也好凑个三喜临门。”
天后开口说起给润玉和长琪定亲的事,要是说长琪不紧张,她自己都不信。这不,此刻长琪拿着酒壶斟酒的手一直没见动作,润玉面前的酒盅早却已满了。
润玉不好出声提醒,只对着酒壶掐了个控水的法诀,让那酒壶的水流停下来。
长琪反应过来放下酒壶时,天后话音还未落。润玉配合地端起酒杯,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长琪。
却不想,这一个眼神过去,却被瞪了一眼。长琪顺带撒开润玉的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润玉吃痛,却不能在宴席上做声。长琪没想到的是,这厮竟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反而是嘴角的弧度又弯了些许。
天帝太微只粗略地听了天后的这两桩婚事的提议,便在心里全都否决了。
荼姚看上的两个儿媳,一个敌友不知,却能只身打死五个黄巾力士;另一个身份贵重,嫁过来免不了外戚弄权。
“容后再议吧。”天帝太微淡淡开口。
听见天帝太微这句话,润玉正想安慰一下身边的长琪,打算传音入密,告诉琪儿,他们来日方长。
要知道,尊者开口,不应抢话,再加上穗禾公主刚刚舞毕,仿佛尚有余音绕梁。整个九霄云殿一片寂静,毕竟此刻商议的,是帝后家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开口,也不能开口。
然而,天帝话音刚落,便见锦觅在位子上坐直身子,高声道:“《珠联璧合》!我知道《珠联璧合》,我在哪看见过来着……哦对,想起来了,我在《天香图册》上见过!”
穗禾向来礼数周全,又是个好脸面的人,哪里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言语冒犯过?不说她跟锦觅只是见过几面,算不得朋友;即便是她和长琪那样,一千年的姐妹情分,人前人后,两个人也把这道分寸拿捏得好好的。
长琪想要给锦觅施法,叫锦觅闭嘴,却不想被锦觅身边的彦佑挡了回去。
彦佑心慕穗禾是其一;搞砸了旭凤和穗禾的婚事于他们的大计有益是其二。是以,彦佑并不想阻止锦觅继续说下去。
穗禾气怔了,站起来怒盯着锦觅。要知道,穗禾曾给过锦觅五百多年灵力,锦觅还掩藏着女儿身时,穗禾在栖梧宫也是帮她跟旭凤说过好些好话。
女儿家最重名节,何况是穗禾这样的金枝玉叶。
未等穗禾开口,荼姚便先下了令:“满口污言秽语!长琪,把这小妖给本座拖出去!”
长琪正要起身,将锦觅带出去,却不想锦觅又不要命地开口了。
“怎么了嘛!听说灵修可以增长灵力,我只是想跟穗禾公主探讨探讨灵修的真谛!”
长琪眉头紧皱。
荼姚:“如此不知礼数,玷污天家颜面!雷公电母!把这小妖给本座拖出去诛了!”
“母神!”“娘娘!”润玉、旭凤和长琪同时开口。
长琪先行一步,走至帝后面前,叩头行礼,起身却仍是垂首低眸,不能直视天颜。长琪只是仙侍,对待帝后的礼节自然跟二位殿下不同。
“母神三思,锦觅她…………”旭凤开了口,却又说不出别的了。
长琪见旭凤无话,才开口道:“天后娘娘华诞,杀生乃是不吉。这次宴会,乃是臣一手操办,不慎放了这小精怪进殿,臣知罪,但请陛下、娘娘治罪……”
正当长琪落了话音,便觉得自己眼前一暗,身上也蒙上一层影子,微微抬眸,方见白纱委地,那上面还绣着琪树花纹。
是润玉。
真是奇怪,长琪知道是润玉,感觉放下心了,却又更加担心了。
“母神,锦觅乃是润玉在花界的友人,是因为儿臣跟她提及今日是母神寿诞,锦觅这才心生好奇,想来九霄云殿一观。一切皆因润玉而起,和锦觅无关,大长侍更是丝毫不知,润玉愿担全责!”
这头长琪紧张得不行,荼姚和润玉这尴尬的关系,她也是知道的,润玉却又偏生硬要替她顶罪。
在天后荼姚眼里,长琪算是半个自己人,可润玉却不是荼姚的自己人。
不等谁开口,彦佑倒是先一步带着锦觅溜了,旭凤也跟着锦觅走了,只对着帝后留下了一句“儿臣告退。”
太微看着锦觅和梓芬如此相像,断定锦觅是他和梓芬之女。又看长琪护着锦觅,思及此,便觉得之前的猜测有了些眉目。
如果长琪知道锦觅的身份,还愿意站出来保护她,那便是友非敌,加上能只身打死五个黄巾力士,想必还是世外高人。
如果长琪不知锦觅身份
因为锦觅的一场闹剧,加上蛇仙彦佑、火神旭凤的接连离场,天后寿宴也只能草草结束。
寿宴出了这样大的事,长琪这一条罪,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润玉被天帝允准起了身,长琪仍旧跪在地上,不得起身。幸好她早已做了准备,若是九霄云殿出了什么事,就由太巳仙人带着众仙游园。
此刻,九霄云殿只剩下天帝、天后、润玉和长琪。
“那花界小精怪,乃是意料之外,好在未酿成大祸,这寿宴,你办得不错。”,太微开口,意在保下长琪,“起来吧。”
长琪恭敬叩首道:“谢陛下。”,随后才站起身。
太微下座,走至润玉身边,对长琪吩咐道:“抬起头来。”
长琪抬头,余光中可见天后愠怒。
太微清楚得很,长琪今日保下锦觅,荼姚日后都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而且,他看着那张脸,对他毕恭毕敬;看着那双像极了那人的眉眼,对他低眉顺眼……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快慰。
太微敛了敛神色:“好生伺候天后。”
说罢,便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有了些别的谋算,对润玉道:“你跟本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