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他跑到楼下小花园的长椅多少次，高泰明都没再见过那个奇怪的女孩。
慢慢的，高泰明便不再执着那件只有名没有姓的事情，在母亲的要求下接受医生的治疗，吃苦苦的药，做很多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检查。
直到快要忘记，高泰明才在原来的那架长椅上再次看到她，看到她脸色更为苍白，走路轻盈得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
“呐，你没事吧，怎么看着比我这个得了心脏病的人还虚弱的样子。”
高泰明完全忘记了当时母亲说哪有人，他指着长椅回头却没看见她的事，而是看着女孩时不时侧过头咳嗽几声，听着声音的沙哑就能感受到有多难受了。
因为同样生着病，且年龄相仿，患心脏病的男孩对女孩产生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昭，你恢复记忆没?你知道你生了什么病吗？负责你的医生应该有说吧，还是只是说给你的父母听呢？”
高泰明说着，回想上一次就他单方面在说，她都不回他，顿时生气起来。
他把她当朋友，就算发现朋友不告而别扔下他面对生气的母亲，还是多次跑下来试图找她，结果一次都没找到。
哪有这样对待朋友的啊！
“……朋友?”
他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昭疑惑的声音响起，高泰明才发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索性直接摊牌说开了。
“书上说只要交换过名字就是朋友了，难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吗？”
自从高泰明知道自己得了心脏病，他认识的那些同学朋友乃至见到的大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甚者看到他就拉开与他的距离，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昭，是他生病后尝试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最开始他没和对方说清就是了，但对他来说只要在心里认可过就行。
女孩深棕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清亮，有些透彻，根根睫毛轻轻扇动，像展翅于飞的蝴蝶。
朋友吗……
“理理我啊，是不是朋友啊……”
高泰明催促着，内心却十分忐忑，难道昭知道他有心脏病就不愿意和他交朋友，所以现在在犹豫怎么拒绝他吗？！
难道他生病了就交不到任何一个不带任何异样眼神看他的朋友吗？！
“如果……你想的话，那我们就是朋友。”
昭说这句话时声音非常轻，就像缥缈的雪，飘摇的雨丝，听不真切，但高泰明却清楚地听见了。
欣喜的情绪升起，高泰明掏出口袋里颜色艳丽的软糖，递给他的新朋友，想让朋友尝尝他喜欢的糖果品种。
看到昭收下，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同样的糖果，撕开包装，把软糖往嘴里塞了，咀嚼着，两边的脸颊因为有东西而鼓起。
不知想到了什么，高泰明叹了口气，靠着长椅的椅背闭眼睛晒太阳。
“昭，我躺在病房的时候经常会想，人的一生真的好短暂啊，特别是我的，说不定什么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高泰明转过头来，看着昭，男孩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对可能随时会死去的事情感到惶然。
“虽然妈妈说过找到合适的心脏供源，换了好的心，我就可以活很久了，但我悄悄听她和医生说过，没那么容易的。”
“也许，我会死在你的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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