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除了冷风,也就似乎只有月亮了,弯弯的一牙儿。一整天行路的枯燥,成了点燃这篝火的柴火。我一路从新城走来,路上也净是雪,其次就是土,然后就是灰;一片片的云扑倒在我的脸上,冷风刺的我脸痒痒,以至于泛起了红疹。我想去新城北面的山上,收集供我写作的材料。我最近企划着,写一个关于,北部游牧民族部落壁画的杂文。与我一起烤火的,是路上结识的一个女人,她说,她想去找海,可笑。我们一起在这里休息,这是一片旷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在雪山里寻海。我只管烤着火。我颤抖着,咬着牙,将眼镜上的雾,擦了又擦,迎面,我又向火堆近两步,我的屁股是很难移动的,我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用冻的早已没有知觉的脚后跟,缓缓的前移,想让自己更暖和些。她只在那咯吱的笑,手指反复搓着,像一只吃屎的苍蝇,我当然没有直接对她说这话。我想,她是会取笑我的,毕竟我是那屎。久了,天刚刚明,月牙儿还没有消下去,我冻僵了,她把行李里的衣服,胡乱推了起来,让我睡了过去。她似乎在这时,走动了起来,我能隐约的听到,她那噪音似的歌,和那杂乱的脚步,这甚至还不如在深秋里,那将要死去的蝉,胡乱鸣叫的好听。我在中午时,被冻醒了,她仍然坐在那,直勾勾的盯着我,又摆出苍蝇吃屎的手势,咯吱咯吱的笑。我强忍着冻的开裂的唇带来的痛,说,“你,该收,拾你的,行李了,要不,阿咻,你就连屎,都,见不到,了了了”,我勉勉强强的,说出这些话,她咯吱咯吱的笑的跟大声了,连带着像关爱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我说,“你说什么?”,她把手放到耳朵旁边,就像是在嘲讽我的发言比狗的低吠声还要无力似的,大声的嚷着,“哦?是死吗?我想,我能见到的,嗯……你就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海!”。我不能再说话了,我的嘴唇,已经开裂到,可以搭上一个晾衣杆,挂衣服的程度了,我使劲的摇着头,可我的头也不受控制了,我放弃了,只是想着她刚刚的那一通话,我听点很清楚,她说的是兰银官话,毕竟我是做这方面的研究的,但我很好奇,她究竟是怎么把“屎”听成“死”的。我想,我的中原官话已经够标准了,可能是这区域的人们,不怎么区分卷舌翘舌之类的发音吧,兴许新城这地方有着自己的方言。她见我没有反应,就慌慌张张的走到我的跟前,用那“苍蝇手”在我眼前比划,我都快被她划晕了。我眼珠子转了转,向她示意,我还活着。 我总感觉我这些低俗的比喻不能证明我是一个文学从事者。但我认为这比喻是很助于理解的,比外国文学中以高尚道德为基础的神圣比喻要简单,落俗的多。毕竟新城的人也不见得高雅。她看到我没有事,便招呼我吃饭,我和她不认识,或者说只是一起走的,我不觉得她有义务给我做饭。她看了看我,抬起眉毛又落下,耸了耸肩膀说“你认为你不应该吃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的食物?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清高”。“我,我,我,有,吃,吃,吃,的”我磕磕巴巴的说着。“这就是拿你的东西做的啊,白面耶,我可吃不起!”她低着头眯着眼笑。“你……哎,我吃”主要是这本就是我的,所以就没什么顾虑了。吃完饭后,身体逐渐暖和了些,我们便向着新城北山山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