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到新城了,在那之前我一直周旋与生计与琐事之间。这几日想着散散心,便别了夕,一个人回了新城。可这里也全然是烦心事。教人也自在不起来。
起初,我刚刚回来时,我的本家杨二老爷便招待我去吃饭,我是很不愿意去这种传统形式主义的宴席的。他们往往会在酒桌上无话不谈,而我又很难插上一嘴,说出什么妙语。他们偶尔谈论的是市井八卦,“听说了么?隔壁家的王老六被野猪推下河啦!吓,连全尸也找不到”。又或者是“国家大事”,战争的消息总是比其他的更加准确,只要是这几个老爷,那几个先生在说,就一定是真的。“知道么,西南的张大将要杀过来了,我们把东西先运到木庄罢,避一避总是好的”,这种消息总是不见得会隐藏多久的,总是第二天不到就不胫而走了。但老爷们也不见害怕别人知道。而我恰恰在那论谈中得知了春藟的消息。
“哎,云中苑关掉了,这冬天也没有地方可去了”,我的本家杨二爷一脸愁容,抽着烟,眯着眼,不平的说着,“不就是死了个人么?那看守也是流氓,怎么能把云中苑给关了呐?不识趣!”。云中苑是杨二爷冬天常去的地方,他喜欢在俪夏山上打猎,夏天他不喜欢去这地方,只能是冬天。他的说法是,“鹿这种牲口,冬天跑的要快些,痛快一点,况且冬天可以扯几张鹿皮拿来给做衣裳”。总之云中苑是关了,我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窗外正下着的雪,一片片的像是出殡的纸钱。“有人死了么――谁?”我停了一会才向杨二爷问道,我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或者说我并不想这个死去的人,是我所认识的。我本是来散心的,不想再在这雾霭上蒙上一层灰色。“哦,你认识,隔家的春藟”,杨二爷抬下了那两片圆而薄的眼镜,用眼睛看着我说,“你回来就别管那些了,去看看寸儿罢,他很开心你能回来”。我打着寒颤,总觉得不自在,一面答应着,一面向着暮叶酒馆走了。雪愈来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