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大学的生物实验室建在校园最深处的一栋灰色建筑里，外墙爬满了常春藤，远远望去像块沉默的墓碑。警车停在楼下，拉起的警戒线外围了不少学生，对着楼上指指点点，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陈教授死在基因编辑实验室里了！”
“我早上路过还看见他呢，怎么突然就……”
“嘘，小声点，警察来了！”
肖簌宁亮出证件穿过人群，攸祎玚和柳峤紧随其后。实验室在三楼，走廊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肖组长，攸法医。”负责现场的年轻刑警迎上来，递过手套和鞋套，“死者陈景明，男，四十九岁，千城大学生物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动物基因编辑。今天早上八点，清洁工发现他死在实验室里，门是反锁的。”
“反锁？”肖簌宁挑眉，“又是密室？”
“差不多。”刑警指了指实验室的门，“电子锁记录显示，昨晚十点到今早七点，只有陈景明一个人的刷卡记录。窗户是特制的，从里面焊死了，通风管道也被铁丝网封死，理论上不可能有人进出。”
攸祎玚已经戴上了口罩和手套，率先走进实验室。里面比想象中更大，一排排实验台整齐排列，上面摆着显微镜、培养皿和各种瓶瓶罐罐，角落里有几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箱，里面浸泡着些看不清形状的生物组织。
陈景明倒在最里面的实验台前，姿势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穿着白大褂，领口被撕开，露出的脖颈和胸口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口边缘不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啃噬过，深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白骨。
“奇怪。”攸祎玚蹲下身，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伤口，“这不是动物咬的。”
“不是动物？”肖簌宁凑过去，“那是什么？”
“你看伤口的边缘。”攸祎玚指着一处较浅的伤口，“有明显的‘顿挫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嚼’过，但又没有牙齿的痕迹。更像是……某种能量体直接‘啃噬’了他的肉体。”
柳峤这时走到了培养箱前，平板对着里面的生物组织扫描：“这些是经过基因编辑的实验体，有老鼠、兔子，甚至还有一只猴子。它们的基因序列被修改过，攻击性比普通个体强300%，但……”
他顿了顿，调出一组数据：“这些实验体的DNA里，混入了周明远公司的‘记忆片段提取基因’。有人在偷偷用陈景明的实验室，研究‘情绪+基因’的融合技术。”
“又是周明远的烂摊子。”攸祎玚站起身，走到实验台边，拿起上面的一份研究报告。报告上的字迹潦草，最后几页画着奇怪的图案——一个类似章鱼的生物，却长着几十张嘴，每个嘴里都没有牙齿，只有一圈发光的黏膜。
“这是什么？”肖簌宁问。
“陈景明的‘杰作’。”攸祎玚指着图案，“他给这东西起名叫‘噬灵虫’，说是能通过啃噬生物的基因片段，提取对方的记忆和情绪。报告里说，这东西还没成功培育出来，因为缺少‘核心能量源’。”
柳峤突然“咦”了一声，他正在检查实验室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破解后里面是一段监控录像——昨晚十一点，陈景明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对着一个培养箱喃喃自语，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对话。
“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陈景明的声音很激动，“只要拿到‘天平计划’的能量核心，你就能完美诞生……到时候，没人再敢看不起我……”
录像拍到一半突然中断，变成一片雪花。
“天平计划的能量核心？”肖簌宁皱眉，“他在说柳峤那个盒子？”
“不止。”柳峤调出陈景明的通话记录，“他最近频繁联系一个叫‘顾盼’的女人，通话时间都在凌晨，备注是‘老师的女儿’。”
“顾慎言的女儿？”攸祎玚眼睛一亮，“这老头还有个女儿？”
“档案里没记录。”柳峤的手指飞快滑动，“但我查到，顾盼三年前从国外回来，一直在千城活动，身份是自由撰稿人，实际上……她在偷偷收集‘天平计划’和周明远公司的所有资料。”
肖簌宁看向陈景明的尸体：“所以，是顾盼杀了他？用了这什么‘噬灵虫’？”
“不像。”攸祎玚摇了摇头，重新蹲回尸体旁，闭上眼睛，“陈景明最后看到的不是顾盼，是他自己画的‘噬灵虫’。无数张嘴在他身上啃噬，每啃一下，他就失去一段记忆。他最后失去的是……关于他女儿的记忆。”
“他有女儿？”
“有，叫陈萌萌，五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柳峤调出资料，“那场意外很可疑，当时萌萌在周明远的公司实习，说是‘操作失误’被实验体咬伤，感染去世，但医院的死亡报告被篡改过。”
攸祎玚睁开眼，眼神复杂：“所以陈景明研究‘噬灵虫’，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科学突破，是想提取女儿的记忆片段，‘复活’她。他跟顾盼合作，也是想利用‘天平计划’的能量，完成这个疯狂的想法。”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一阵“滋滋”声，像是电流短路。肖簌宁立刻举起枪，对准通风口——那里的铁丝网不知何时被腐蚀出一个洞，洞口边缘残留着一圈发光的黏液，和陈景明报告里画的“噬灵虫”嘴里的黏膜一模一样。
“它还在！”攸祎玚喊道。
通风口的“滋滋”声越来越响，紧接着，一团半透明的东西从洞口挤了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像一团流动的果冻，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嘴，每个嘴里都闪烁着幽蓝的光，正是陈景明画的“噬灵虫”！
噬灵虫落地的瞬间，立刻朝着最近的实验台爬去，上面放着一只活着的实验鼠。它靠近鼠笼，身上的小嘴突然张开，对准老鼠“啃噬”起来——没有接触，却能看到老鼠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一具空壳，而噬灵虫身上的蓝光更亮了。
“它真的在啃噬基因和能量！”肖簌宁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噬灵虫身上，却直接穿了过去，没造成任何伤害。
“物理攻击无效！”柳峤喊道，他正在翻陈景明的报告，“报告里说，噬灵虫害怕‘强烈的情绪波动’，尤其是‘希望’和‘爱’这类正面情绪，能让它的能量紊乱！”
“你跟我说这个？”肖簌宁一边躲避噬灵虫的攻击，一边吐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打死这玩意儿’，哪来的正面情绪？”
攸祎玚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不是橘子糖，是上次在肖簌宁家没吃完的水果糖，草莓味的。他剥开糖纸，对着噬灵虫喊道：“喂！尝尝这个！甜的！”
他把糖扔向噬灵虫，糖块落在它旁边，竟然真的让它停顿了一下。那些小嘴转向糖块，似乎在“感知”什么。
“有用！”攸祎玚眼睛一亮，“这东西能感知‘甜味’？”
“不是甜味，是糖分里的‘能量波动’类似正面情绪！”柳峤喊道，“陈景明的报告里写，噬灵虫的能量核心是‘负面情绪’，糖分的能量能暂时干扰它！”
肖簌宁立刻从实验台拿起一瓶葡萄糖溶液，对着噬灵虫泼过去。溶液洒在它身上，果然让它剧烈地扭动起来，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痛苦挣扎。
“趁现在！”柳峤举起平板，屏幕上是他刚编写的程序，“我用电脑模拟‘希望情绪’的能量波，你俩想办法把它引到电脑旁边！”
攸祎玚捡起地上的糖纸，对着噬灵虫晃了晃：“来啊小家伙，这边有更好吃的！”
噬灵虫似乎被激怒了，放弃挣扎，猛地朝着攸祎玚扑过来。肖簌宁一脚踹向旁边的实验台，上面的培养皿碎了一地，里面的糖分营养液洒了一路，刚好通向电脑的方向。
噬灵虫果然被营养液吸引，顺着痕迹爬向电脑。就在它靠近屏幕的瞬间，柳峤按下了回车键——电脑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模拟“希望情绪”的能量波扩散开来。
噬灵虫被白光笼罩，身上的小嘴一个个闭上，蓝光迅速黯淡下去。它的身体开始收缩，最后变成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光球，“啪”的一声爆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实验室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脑还在发出微弱的白光。
肖簌宁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这玩意儿比‘天平计划’的情绪实体还恶心。”
攸祎玚捡起地上的糖纸，扔进垃圾桶：“陈景明也是个疯子，为了复活女儿，搞出这种怪物。”
柳峤关掉电脑，调出顾盼的资料：“顾盼昨晚也在学校附近出现过，监控拍到她凌晨一点离开，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箱子，尺寸和柳峤的盒子差不多。”
“她拿走了什么？”
“陈景明的研究笔记，还有……”柳峤顿了顿，“一份‘噬灵虫’的培育公式，上面标注着‘核心能量源：恐惧情绪实体残骸’。”
“她想利用那个被我们压制的情绪实体，重新培育噬灵虫？”肖簌宁眼神一凛，“这个顾盼，比老鬼还危险。”
攸祎玚走到陈景明的尸体旁，轻轻合上他圆睁的眼睛：“他最后说的不是‘对不起’，是‘萌萌，爸爸来陪你了’。”
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些冰冷的实验器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谁也不知道，顾盼拿着培育公式和笔记，要去哪里；更不知道，她和顾慎言之间，还藏着多少关于“天平计划”的秘密。
柳峤突然摸了摸口袋，那里还装着从肖簌宁家带来的车厘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看向另外两人：“顾盼的目的地应该是城西的废弃工厂，那里有她的秘密实验室。”
“怎么知道的？”
“她的通话记录里提到过‘城西仓库’，而那个仓库的产权，属于顾慎言生前的一家公司。”柳峤的平板上已经标出了路线，“去吗？”
肖簌宁检查了一下枪，上膛的声音清脆利落：“去。总不能让这怪物真的‘复活’，不然千城就彻底乱了。”
攸祎玚最后看了一眼那份画着噬灵虫的报告，上面的字迹扭曲，像无数只哭泣的眼睛。他转身跟上两人，白大褂的衣角在空气中划过：“说真的，下次能不能碰点正常的案子？比如丢只猫、偷个钱包什么的，我现在看到培养箱就犯怵。”
柳峤没说话，但脚步却没停。肖簌宁回头瞪了攸祎玚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至少，他们三个还在一起，不管前面是噬灵虫还是别的怪物，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城西的废弃工厂在等着他们，而顾盼和她的秘密，已经拉开了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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