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还正浓。只偶尔有几声疏落的莺啼,也随挥羽声渐远渐稀。
花尚含苞着,只几朵含羞带怯地吐出了嫩蕊,此时却被一只白皙小巧的手摘了下来,花枝簌簌急摇,未干的露水溅在手腕上。
有些凉。我暗暗的想。我漫不经心地摆弄那朵牡丹,低垂着眼睫,一边揪着花瓣一边听着身后那人的碎碎念。
那声音有些焦急无奈:“公主,老奴侍奉您多年,今日便容老奴多一句嘴。皇上对公主您宠爱有加,实是这落霞山路途遥远,怕中途横生枝节才不应允,您大可不必置气到如今......”
我拔下最后一片花瓣,将花梗随手扔掉,拿出帕子细细的擦拭手指上沾着的露水。
我叹息一声,转过身看着那双担忧的眼睛:“这件事我自有方寸,落霞山本宫非去不可,慧芝姑姑就不必再多言了。”
“可......”
我打断了慧芝:“有些凉了,便回去吧。”
我随手捻起一颗剥去外皮的葡萄放入口中,汁水甘甜,十分可口。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回想起昨夜做的梦,陷入沉思。
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色,山巅之上屹立一棵月桂,云雾缭绕中仿若一片红色的烟云。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鹤唳,天地寂寥。
树下有一个人影,隐于雾气看不真切。
近些,再近些。画面一转,竟是那身影负手立在山巅,俯瞰山河。看背影像是个少年。疾风吹得他衣袍鼓荡,猎猎作响,勾勒出纤长的身形。
白色的衣袖翻飞着,如鹤般下一刻就要飞将出去。我没来由一阵心慌,妄图伸出手抓住他。
少年似乎感知到什么,微微侧身,正欲回首。
此时,梦醒了。
实是奇异得有些荒诞,无论是那树,还是那山,抑或是那少年,出现在一处本应奇怪却意外的恰到好处。
一年前便开始做这个梦,每隔一段时日便又出现,仿佛在提醒催促着什么。近来愈来愈频繁,梦中景象也愈来愈清晰。暗中派人多方打听,终于得知此地名为落霞山,却源于传说,似真非真。
罢了,终是要去一回了却执念,无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