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看着桌上的请柬,心里其实已经坐实了之前的猜想,佛界的请柬一个月之前就已经送了过去,魔界也是如此,六界之中除却人界,唯有天界的请柬迟了。这反倒是让润玉确信,邝露便是归墟之主,葳蕤上神与韦天上神之女。
葳蕤上神早殇,韦天上神并不乐意他执着于邝露,可是偏生还是送了请柬过来,若说是邝露执意如此,可是上次他亲去求见,邝露并不愿意见她这又是为什么?
“穗禾参见陛下。”穗禾面露焦急之色,匆匆进殿。
“免礼,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容禀,穗禾刚从灵山归来,路上却碰见了旭凤和锦觅,还有鎏英之女,言谈之间似乎是要带着锦觅一同前往归墟赴宴,陛下可要拿个主意?”穗禾并不是担心旭凤,而是担心润玉的谋算被归墟得知,到时候她这个助纣为虐的人也跑不了。
润玉却不担心,说道:“锦觅投身的人家就是当年助你我入归墟的锦家,当年你将翳魄赠与锦家,得翳魄者,族中当有三世后命,这是神赐恩泽,锦觅误了锦氏一族的命数,这是打了归墟的脸,你慌什么?”
“翳魄还有此一说?”穗禾满脑子问号,她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当日为何献上翳魄?难道不是毛遂自荐,属意下一任天后的?”润玉觉得他一直以来似乎是高估了鸟族的脑子,果然,不是旭凤脑子不好,而是母神是个异类,脑子比一般鸟族要好。
穗禾一脸惊恐,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单纯想讨好天后,稳住自己鸟族公主的位置,她当时怎么会有这种雄心壮志?
润玉看了看她说道:“公主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倒也不能全然将错处推到母神的头上。”“母神?”穗禾看着坐在上首的润玉,即便姨母已经身死,但是对于她,润玉还是有些尊敬在的,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是承认她嫡母的身份。
“母神,是先天帝的正妻,本座自然该称呼母神,有什么不对吗?”润玉白了她一眼,润玉对荼姚的感官很是复杂,她确实是他的杀母仇人,但是她却也是唯一一个切身给过他母爱的人。
小时候他在太湖湖底初次跟她回到天上,遍体鳞伤,一身龙鳞悉数被剐,日夜疼痛难捱,是荼姚时时给他上药,夜晚他难以入睡,是荼姚抱着他在天河边借水灵之气蕴养他的伤处,数着星宿讲着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
天河边的璇玑宫也是那时被荼姚下令整修翻建的,宫外的琼树林便是因为他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而种植的。就连落星潭也是那时荼姚引了天河之水汇聚而成的,潭边的碧水晶精树也是荼姚当年嫁妆之中的极品灵根培育而成的,为的便是他喜欢。
旭凤未出生的五千年,是他人生最幸福快乐的日子,父帝严厉亲和不足,但是母神总是嘴硬心软,凡有所求无所不应。读书习字、武艺法术、琴棋书画,无一不是荼姚亲手安排的。
那时有多么开心,在旭凤出生之后,他就有多么的落魄,尤其是旭凤不是龙身,天赋不佳,他眼看着母神从失望到急切,甚至是恐惧不安,直到最后终于接受了事实,不顾一切的为旭凤安排未来。
从前对他的夸赞也变成了不喜,荼姚更是将无情的事实扔在他的面前,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疼爱他的,她说他是天妃之子,半点不提他是生母未婚背德,偷情生下的孩子。
仍旧默许他进入省经阁学习,虽不许他在朝堂上出头,但是这些年他璇玑宫衣食住行她从未刻意刁难,他与水神之女的婚约一定会妨碍旭凤的地位,但是她从未使过任何手段想让这桩婚约消失。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切,他在亲眼目睹荼姚杀了簌璃之后,除了那一瞬间外,即便是登上天帝之位也只是将她软禁,甚至不忍她修为尽失的在毗娑牢狱受辱,将她移出毗娑牢狱。
若不是锦觅逼得她跳了凌渊台,他甚至想过仍旧让她住在凌渊阁,就让她安度余生也无不可。她喜欢华美耀眼的东西,他也都命人去准备了,她喜欢星辉凝露泡茶,他便命人日日送过去,一日不断。
穗禾很是惊讶,她可是清楚姨母对这位夜神大殿到底有多过分的。这位居然还能真的念着母子之情。
“好了,穗禾公主不必惊慌,去准备贺礼就是了,至于旁的事,你是可以相信本座的,本座说过会保鸟族清泰无虞,公主便无须担心。”润玉捻了捻指尖看着案上娇艳欲滴的曼陀罗华,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