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看着衣柜中的盒子沉默,我觉得此时我应该想些什么,我的脑子里空空的,可是眼前竟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阳光下的男孩,男孩伸出手向我递着糖,他的笑比糖要甜。
我眼前的画面定在那个微笑没再改变。
“邓佳琪!?愣什么神呢,收拾好东西走了!快点!”大姨的呼唤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她拉起我的手便下了楼。
我在门口提鞋时还是回头看了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家,看了看为了那些财产而争吵的父母。我拿起地上的耳机戴上把手机也从地上捡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手机放进口袋,为自己戴上了外套的帽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是我父母吵架离婚的第四年,他们感情不合,双方共同出轨,被对方发现便纷纷要离婚,虽说这是我的父母,但我对于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太多的感言,甚至,我从来没有认为过他们是一对夫妻,只是合租的室友罢了,毕竟,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们两个。
或许我对他们的感激只有不收我的房租而已,仅此而已,我对他们两个基本上没有记忆。
走到楼下映入眼帘的是黑色夏利和驾驶座里慵懒的吃着冰激凌的短发女人,那是我大姨的“老公”—美英。
大姨熟练的坐回了副驾驶,我也紧随其后的上了车,听见两声关门声的美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便将头转回去看着我大姨,大姨使了个眼色她便什么都没有问。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我从她看我的的眼神中也能明白。我不应该出现在这。
看着满车的衣服鞋子甚至床单被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难道…我还比不上一堆衣服鞋子?”
我并没有说出口,也并不想说出口,我两只耳朵都戴上耳机,听着列表循环的音乐看向窗外。
她们下来了,都有谁…记不清了。
回姥姥家的路上我没和任何人搭话,我的头靠在勒起的安全带上,望着后退的风景听着音乐眼前却只有那阳光下递糖的男孩,尽管风景一直在变,可我眼前的景象却只是定格在男孩的微笑上,一动不动。
到了姥姥家,农村的气息彻底席卷了我的心。刚下过雨 我喜欢这混杂着野草香的空气,这令我很舒服。
躺在姥姥家的火炕上我不想动,一点都不想,一辈子都不想。
夜晚,我躺在姥姥家的炕上,躲在被子里,听着歌,我睡不着,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凌晨一点,清醒 睡不着,第四万五千零六十三只羊。
凌晨三点,睡不着,浑身疼,呼吸困难。
凌晨五点,天亮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了进来,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男孩,我睡着了。
不知道几点,叠被子的声音将我吵醒,她们都洗漱好了,妈妈坐在化妆台前涂着口红。见我苏醒她便露出了笑容道:“起来啦,收拾收拾,我们走了。”
我没有多问,也不喜欢多问,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拔下手机充电器,把手机和充电器分别装进口袋里。
收拾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听歌没有讲话,也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
跟在妈妈身后上了车,到了火车站便去找地方借了两个充电宝放进口袋。
几个小时后上了车,我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甚至忽略了耳机里的音乐 眼前只有男孩乐此不疲的笑容。
我中邪了?我不知道。算了,这样也挺好。
慢慢的,我在男孩的微笑中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姐姐急促的翻包声吵醒了,我睁开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充电宝递给她,她抱住了我一脸激动的说:“我就知道你有,我太爱你了!”
我看了看她习惯性假笑,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给自己的手机插上便继续看风景。天已经不亮了,我的眼前也没有出现那个男孩。
天黑了,车窗上倒映着我苍白的脸,呼吸困难,难受,睡不着。
我发着呆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已经第二天早上了,收拾东西下车。
塘沽站,小姨和小姨夫开了车,把我们接了回去。
塘沽,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我们来到了小姨家,房子不太大,两室一厅,很温馨,被小姨收拾的很干净,我好喜欢。
这是一个没有假期作业的假期,也是毕业季。这个假期我过得很平常,每天发呆,听歌,给手机充电。在小姨家住的很安逸。
深夜,睡不着,浑身疼,呼吸困难,我爬起来找水喝,没力气,没拿住水杯,摔碎了。
我望着地上的玻璃渣不知所措,我没力气,起不来。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向玻璃渣,把手摁在玻璃渣上,我的灵魂貌似受到了启迪,那感觉令我很舒服。我开始疯狂,抱起地上的玻璃渣,玻璃渣扎进了我的手臂,穿透我的睡衣扎进了我的胸膛。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把小姨吵醒了,她从主卧出来,开了盏小灯,微弱的光泛着黄照在了我的身上,小姨看着地上鲜血愣了神,那微弱的光打在我身上,暖暖的,我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男孩,我笑了,笑着昏了过去。
小姨急忙跑过来想要接住我,可还是没有来得及。
再次醒来,我在医院的床上,手上胸膛上缠满了绷带,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勒的我喘不过气。看着妈妈和小姨关切的眼神我慌了神。我也记不得我干了什么。
妈妈满眼泪水的看着我。我动不了。
我不知不觉的留下了眼泪,我感觉不到眼泪从我眼里出来,只是感觉有水流过我的脸颊。
我被扶着坐上了轮椅,穿着病号服穿梭在医院。走到了精神科,大脑没问题,精神疾病,抑郁症,重度。
没概念,不理解。
妈妈把充好电的手机递给我,上面屹然不动的插着我的耳机,我戴上耳机再次听起了歌。
回到病床上看着妈妈和小姨忙来忙去,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关心,难道被爱的方法是可怜?
我不懂。
没几天出了院躺在小姨家的床上,听着歌发呆。
吃药,一把一把的药,好苦,想吐。
半夜渴了,爬起来喝水,打开饮水机的下层,玻璃杯通通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次性纸杯。我沉默了。
我接了杯水回到房间,望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空空的。
第二天早上妈妈扶我出来吃饭,我吃不下,望着桌子上的瓷碗发呆,妈妈劝我吃饭给我拿药。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又是深夜,我爬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我不自觉的走向了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了被收起来的玻璃杯,我鬼使神差的拿起玻璃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玻璃渣散落了一地,我看着地上的玻璃渣露出了久违的笑,我抓起了一把便塞进了嘴里嚼了嚼便吞了下去。
妈妈和小姨闻声赶来,惊恐的看着我,我双手紧紧的抓着碎掉的玻璃渣,瞪大了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随后狠狠的呕了口血便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病房,又是医院的床,我嘴里插着呼吸机,一动都动不了。
妈妈和小姨满脸的泪水看着我,我笑了。
再次出院我加大了剂量,这一次家里吃饭的碗也换成了塑料的。每天家里都有陪我说话的人,我知道,她们只是在看着我怕我再做傻事,她们换着班的用轮椅推我出去晒太阳,强制性扶我遛弯,好累。
没过几天初一开学,我回到了阿城,住在大姨的七楼小房里,楼下便是学校。开学的军训我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