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数不清是第几次的,又是她一个人坐在窗前。
顾不上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疼痛,她不自控地想起申雪的话。
“走女单想必不会有太多大突破了。”
“已经到了上限。”
你已经到了上限。
不,你还没有。
到了。
没有。
两种混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争执,头疼欲裂,腰部的疼痛也顺着神经中枢传递到大脑,一阵一阵的,刺得她发麻。
他们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呢。
她入队时,他们已经是队内的“老人”了,手握国际大赛的多枚金牌,本来她以为会很好相处,实则不然。
本来关系平平淡淡,不熟。作为运动员,他们值得尊敬,但私下,他们对她一个小孩却占用着最好的资源、收到更多人的追捧耿耿于怀。
饼就这么大,她拿得多了,其他人自然就小了。
但真正的导火索,是在一次训练中,发生了意外碰撞,她和申雪伤的都很严重,即使相互道歉,但彼此本就相互看不惯,那时就更看不惯了,说话也含沙射影的。
后连着几次都起了语言冲突,关系就更降到冰点了。
冬奥之后,他们还说过“花那么多钱送出去外训,最后不还是落个银的”这种话。
思及此,她安定下来。他们要她怎样,她便越不怎样。
估摸着,也要两点了,睡吧。她对自己说,拿出藏在抽屉暗格的药,就水吞了进去。
又是一个冬奥周期。半年的发育关,两年沉湖,一年缓慢回春,恍然间,离又一个冬奥已经只剩半年了。
没人知道这几年她过得多艰难,生长期刚开始的时候,她不可控地长高,长重。可是队里只是让她一味地节食,久之,她的心里状态越来越差。
为了训练,她几乎停掉了所有课业,执拗而几近疯狂地练习,落下一身伤病换回来的状态回升,却在伤病复发时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恢复治疗。
彼时赵宏博已经成了主教练,将个人恩怨参进了工作里,她失掉了外训资格,甚至一度被开除出国家队,自费在外治疗,最后女单无人参赛,又派人恬着脸把她请回来。
种种原因,她本是不愿回去的,但她还是回去了。13年的世锦赛,事关索契冬奥会的参赛名额,当时她还受着伤,心里状态差的要命,可最后还是打了封闭上了场。
因为她知道,如果中国不能拿下两个席位,她就绝对去不了索契,哪怕她有冲击奖牌的实力。
那枚银牌成了她心里的结,就像一道道枷锁将她的心脏封死,不留一点出口。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得到属于自己的奥运金牌。所以她拼命练习,脑子里的弦越绷越紧,压力越来越大的同时,手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藏在袖子下的一道道伤痕,只是固执地玩了命似的练习,捡回了连跳和3Lz,滑速提升,3A也在重回正形,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宽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