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属于你,我爱你。
☞bgm WizTheMc《show me love》
🚫未成年人禁止吸烟饮酒
“真他妈的见鬼。”玛尔塔解开安全带下车,绕着车走了一圈,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车的左后轮。
她翻了个白眼,随后在轮胎前蹲下查看轮胎的情况。
就不该听Jessica的话开她的坦克300,也不知道这车发什么疯,是因为在西雅图水土不服还是对她玛尔塔认生她现在也懒得去追究了,但是这不到一百公里已经抛锚三次了,就算是性功能障碍的中年男人也不该这么频繁吧。
车刚开出来40公里是发动机故障,65公里是右前轮爆胎,现在85公里,仪表盘因为左后轮胎压过高直接宣告罢工,轮胎任玛尔塔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再向前滚动哪怕一圈。
早知道不把自己的Bj40借给Jessica了,这下好了,车就这样烂在了这条鸟不拉屎的公路上,连距离最近的修车店开拖车过来都要花上两个小时。
玛尔塔叹了口气,看来她的美西自驾之旅只能在开始两个小时之后就草草作罢。
她烦躁地拉开驾驶座车门上了车,习惯性摸了根烟咬在唇边,想找打火机却摸遍了工装裤上的八个口袋也找不见踪影,恍惚间想起来65公里处抛锚后她下去换新的轮胎,挪开千斤顶的时候似乎踩到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看也没看顺脚就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这下好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绝望地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想动。
耳后忽而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机械轰鸣声,玛尔塔抬头从后视镜往声音来源处寻,发现是辆摩托。
她眯起眼睛分辨了一下,似乎是辆巡航。
玛尔塔挑眉,还以为这样偏僻的公路只有她这样的神经病会来,原来竟然真的有跟她同病相怜的人。
摩托在玛尔塔车门前停了下来,那人敲了敲玛尔塔的车窗,然后示意她降一下窗户。
玛尔塔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还是照做了,她见那人抬手取下了头盔,左右甩了下头,然后笑着抬头看向玛尔塔。
玛尔塔在恍惚中突然撞进了对方含笑的绿色眸子里,莫名感到有点害羞,原因无他,这人长的太帅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随后开口问他:“有什么事吗?”等待对方回答的间隙,玛尔塔的目光短暂地在对方硬朗的脸上扫过了一遍。
亚洲人的长相,浓密的眉毛不算特别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当然,还有那双让人无法忽视的深绿色瞳孔。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瞳孔,像是一湾能把人吸进去的深绿色潭水,和这条公里上到处风尘仆仆的稀树草原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你好,我叫奈布·萨贝达,从尼泊尔来…”听见对方的自我介绍,玛尔塔猝然回神,拉开车门下了车“玛尔塔·贝坦菲尔,英国人。”
奈布疑惑地看着玛尔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怎么停在路上了,需要帮助吗?”
玛尔塔没说话,朝着罢工了的左后轮扬了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车动不了,只能等拖车拉走。
奈布耸了耸肩,然后开口问道:“吃不吃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龙虾卷很有名,初来西雅图的人一般都会去尝尝的。”
玛尔塔挑眉:“萨贝达,我记得我们才认识不过五分钟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拐去别的地方,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信不信我由你喽。”奈布一边说着一边把另一个挂着的头盔拿下来递给玛尔塔。
玛尔塔并没有立刻接过头盔,她盯着奈布深绿色的双眸,似乎在判断他的话里究竟有几分可信。
奈布笑了一下,直接解开头盔的扣子把头盔伸手往玛尔塔头上按,然后帮她把带子系好:“绑架你也会给你吃东西的,你饿死了我怎么跟你家里人要钱。”奈布把她拉到摩托车后座边,示意她坐上来。
玛尔塔睨了他一眼,腿一伸跨上了奈布的摩托后座。她尽可能把身子往后靠,想尽可能拉开和奈布的距离,奈布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动作,顺嘴说了一句:“不然你还是扶着我点?摩托很快,你往后靠会坐不稳的。”
玛尔塔沉默了片刻,然后很不自在的把手搭在了奈布的肩膀上。奈布轻笑了一声:“抓好哦。”
随后摩托迅速起步,强烈的惯性让玛尔塔整个人往前倒,身子径直扑在了奈布的后背上,只一瞬间的工夫,玛尔塔立刻从奈布背上弹开,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再也没敢说其他。
过了两个岔路口后,摩托拐进了一条岔路,前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像村落一样的建筑群,奈布在一家色彩装饰很丰富的小店前停了下来,抬手取下了头盔,玛尔塔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进了店。
玛尔塔听着对方用纯正的美式口语和店员点着菜,心里默默盘算着英式口音和美式果然是大不相同。
奈布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发愣的表情,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玛尔塔撑着脸看着奈布,“你是来美西旅游的吗?”
“我是学摄影的,来美西采风,你呢?”
玛尔塔尴尬笑笑说:“自驾游,只是车烂在半路了。”
话说完后两人迎来了诡异的沉默,眼观鼻鼻观心,不禁感叹这桌子可真桌子啊。
奈布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那车修好至少两天。”
“不知道,我原本准备走到哪里算哪里呢。”玛尔塔如实回答。
“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呢?”
服务员把装着龙虾卷的盘子放在桌上,玛尔塔挑眉:“和你一起骑摩托?”
奈布笑着用叉子叉起一个龙虾卷递到玛尔塔脸边:“摩托很酷的你不觉得吗?”
“一般。”说着她接过叉子咬了一口。
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错。
吃完走出了店,玛尔塔被稀里糊涂推上了路边的一辆牧马人的副驾,回过神来的时候奈布已经在她身侧的驾驶座坐了下来,轻飘飘留了一句“安全带。”
啥意思,这是你的车啊?
奈布转头看着她:“不然呢。”
“你有车?”
奈布莫名其妙:“我有说过我没有吗?”
玛尔塔语塞:“那你为啥骑摩托啊?”
“不是说了吗,帅。”
玛尔塔:……
她无语地往后靠进座椅,没再说话。
鼻间慢慢弥漫出清新的海盐味车载香氛味,跟这辆车的主人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奈布指了指音响:“介意吗?”
玛尔塔摇头。
奈布伸手按着音响的按钮,调了一首《take my mind》,玛尔塔侧头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公路,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
奈布握着方向盘没有看她:“去了你就知道了。”
音响里WizTheMc唱到了
“I just need you right here(我只要你在此停留)
I'mma do right yeah(我定会好好珍惜)”。
她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饱神虚,奈布开车又实在平稳,玛尔塔很快在扑面的凉风中睡着了。
奈布摇醒她的时候,车停在了一个码头旁边,码头边的牌子上写着Seattle ferry terminal的字样。
奈布告诉她,他已经买好了去Bainbridge island的票,等她醒了就上船。
奈布打开副驾的车门,拉着还没完全清醒的玛尔塔下了车。等到玛尔塔完全清醒的时候,她已经能感受到来自太平洋的海风吹过了她的脸颊。
奈布站在她的身侧,把自己额前垂下来的头发往后撩了撩:“听说如果运气好这一趟来回可以看到座头鲸呢。”
“那我期待一下你能不能给我带来这样的好运。”玛尔塔说着看了一眼奈布,正巧对上对方含笑盯着自己的绿色眼眸,只几秒钟,玛尔塔就有些心虚的偏过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了身侧的男人轻笑了一下。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起沉默着看向波浪起伏的大海。
忽而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天呐,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座头鲸!”
轮渡上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海面上那个灰黑色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身长目测大概有十几米,躯体短而宽阔,背部高高地向上隆起,是座头鲸没错。
玛尔塔转头看向奈布:“看来你真的给我带来好运了。”
奈布也转头笑着看她:“说不好是你给我的好运呢?”
那座头鲸鸣叫着跃出了海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又探进了海里,周身拍出了一圈银白色的浪花,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待海面恢复平静后,似乎还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彩虹。
返程途中,玛尔塔从背包里掏出了相机想拍几张照,她正在捣鼓,一个有些年纪的阿姨从他们旁边路过,热情的问玛尔塔需不需要帮忙给她和她男朋友拍张照。
玛尔塔有些错愕,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他们没有谈恋爱,阿姨却毫不在意,坚持要给他俩拍照。
见拗不过阿姨,奈布拉住玛尔塔的手说不然还是拍一下吧,玛尔塔只能妥协。
照片咔嚓咔嚓拍完,阿姨把相机交还到玛尔塔手上 趁玛尔塔看照片把奈布拉去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还是要努力啊你看人家小姑娘都不愿意承认你是她男朋友呀。
奈布哭笑不得,手忙脚乱中还是试图跟阿姨解释清楚,阿姨则秉持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跟奈布打完招呼马上闪进了人群,找不到了。
奈布回想着阿姨刚刚说的话和说话的神情,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红着耳尖站在玛尔塔身边时,她正想把一张她很满意的照片给他看,眼神瞟到奈布泛红的耳尖,不明所以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奈布回答说没事,是刚刚热的。
玛尔塔看着他似乎越来越红的耳尖,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程的路上,奈布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软糖丢给了玛尔塔:“补充一下能量。”
玛尔塔撕开塞了一颗到嘴里,然后又捏了一颗凑到奈布嘴边,奈布歪头咬住,嘴唇似有似无地轻轻擦过了玛尔塔的指尖。
“你听说过吗,公路旅行有三样必需品。”玛尔塔手肘抵在窗框上,手撑着头,侧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奈布。
“什么?”
“好的音乐,充足的垃圾食品,还有……”玛尔塔故意拉长了尾音。
奈布:“还有?”
玛尔塔嘴角含笑:“像你这样愿意陪我一起发疯的人。”
奈布也跟着一起笑。
车开到提前定好的旅馆边停稳,奈布下车从后备箱取了两听啤酒上车,拉开拉环之后递给了玛尔塔:“车上没冰箱,啤酒不冰,凑合一下。”
玛尔塔接过来:“还没有炸鸡,这个也得凑合一下。”
“敬我们的旅行第一天。”铝制啤酒罐装在一起,飞溅出来的酒液顺着易拉罐往下流,划过微凉的指尖。
玛尔塔仰头喝了一口酒:“未来的几天,请多多指教。”
奈布回了一句你也是,然后也仰头喝下了一口酒。
那晚玛尔塔躺在公路旅店的硬板床上,攥着被角看着天花板上的风扇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忽然想到了奈布那双含笑的绿色眸子。
玛尔塔啧了一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玛尔塔是被从窗帘缝隙里泄进的刺眼阳光刺醒的,她因为这该死的失眠实在没能睡上一个好觉,现在只感觉头昏脑胀的。
她看了眼时间,翻身下床去房间的吧台边冲了杯咖啡,看着咖啡机里缓缓涌上来的油沫,有点若有所思。
机器搅打结束,刚好倒出两杯,玛尔塔端着两杯咖啡踩着拖鞋走出了房门。
奈布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她依靠在门槛上,冲他一笑,端着咖啡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尝尝?”
六月的西雅图算不上有多凉爽,两人捧着热咖啡相对而坐,很快鼻尖就蒙上一层薄汗珠。
车上空调开得很足,玛尔塔从西雅图一路睡到波特兰,中途奈布往她脑袋和车窗中间塞了一个枕头,愣是没把她吵醒。
奈布大概猜到她是昨晚没睡好,却不太好解释给她塞了枕头是出于什么心理。
嗯只是怕她磕到而已。
六月的波特兰气温并不高,Mt Hood的雪也才刚刚开始化。
去往lost lake的山路弯弯绕绕,路途颠簸,实在难走。
薰衣草的花期正是六月,听说从湖边的薰衣草农场可以刚好看到湖泊雪山和薰衣草,奈布把着方向盘,问玛尔塔想去哪个农场,玛尔塔从奈布给出的几个选项里随便选了一个。
奈布眼睛一亮:“有眼光啊,Hope Ranch Lavender人少景美,很上道啊。”
玛尔塔尴尬一笑,其实她根本没记住另外几个农场的名字,只是随口重复了一下排在最后一位的这个农场名字。
奈布把车停在Hope Ranch Lavender门口的路上,农场主不是美国人,缺了颗门牙,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西语。
玛尔塔刚准备听天由命开始用肢体语言沟通,却见奈布从她身旁钻出来,开始用着她听不太懂的西语和农场主沟通。
几番轮回,奈布笑着上前和农场主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身准备带玛尔塔往花田里走。
奈布弯腰在玛尔塔身边耳语,说跟农场主相谈甚欢,花田里拍照不要钱,如果想带一束薰衣草离开的话,农场主决定给他友情价。
玛尔塔好奇地问他:“你还会说西语?”
奈布一边忙着给相机架三脚架,一边回答她:“在各个国家采风,总得各种语言都学一点,不然岂不白白被当游客宰了。”
玛尔塔不置可否。
奈布忽然转头笑着看她:“愿意做我的模特吗?”
“乐意之至。”
临走时奈布还是从老农场主那里买了一束薰衣草,农场主把花塞进了玛尔塔怀里,然后朝她扬了扬唇角,玛尔塔不明所以。
奈布看她:“走吧。”
“去哪?”
“你看过《闪灵》吗?”奈布答非所问。
玛尔塔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在Johnny用斧头把门劈开的时候关闭了电视机。”
奈布嘲笑她的胆小,玛尔塔正在努力砌词回怼他,却见他朝着远处一座小房子扬了扬下巴。
“那是什么?”
“Johnny斧头劈开的房子。”
玛尔塔:……
她早该猜到这男人为什么莫名其妙跟她扯起恐怖片。
ok fine看来她今天是逃不过要重温记忆这一劫了。
夜幕降临,回旅馆的路上两人拐进了路边一家招牌生锈的酒吧,摆成heart字样的灯牌掉得只剩一个h挂在半空。
奈布点了两杯波多拉甜红,把盐边的那杯推到了玛尔塔面前。
玛尔塔轻轻拨弄着卡在杯口上的那半片柠檬,开口道:“为什么会想学摄影?”
“用机器定格某一个瞬间,把记忆封存在照片里,或人,或物,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尾音下沉,显然不是一个问句。
奈布垂眸看她:“其实你的眼睛很适合拍特写镜头。”
“为什么?”
“你的眼睛很特别,我从那天在公路上见你第一面就发现了,很漂亮的棕色瞳孔,像琥珀。”
玛尔塔回应他的,只是沉默着吐出了一口烟。
第五天下午玛尔塔主动包揽开车这项工作,车行至旧金山一号公路,音响里放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
皇后乐队唱“So you think you can stone me and spit in my eye(所以 你以为你可以拿石头砸我 随意唾弃我)
So you think you can love me and leave me to die(所以 你以为可以先爱着我 然后留我孤独死去)
Oh baby can't do this to me baby(宝贝 你不能这样对我 宝贝)
Just gotta get out just gotta get right outta here
(我必须逃出去 我必须逃离这个鬼地方)”
波西米亚狂想曲多变的节奏伴随着快速行进的越野车一路向前,玛尔塔忽然有一种在和奈布一起迎着落日逃跑的错觉。
两人并肩坐在海滩边的长椅上,泛着粉紫色光芒的晚霞光照在两人脸上。
奈布侧头看着玛尔塔,而玛尔塔专注地看着海天交界处即将下沉的太阳。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玛尔塔要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就会转回头看着夕阳。
其实玛尔塔也以为他真的很专注地在看落日。
好吧,可能其实有时候没有默契也是一种默契吧。
玛尔塔心里想着,这场逃亡结束之后,或许他们再也没有这样并肩看日落的机会了吧。但嘴里却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其实我挺讨厌你的。”
奈布深感莫名其妙:“?不然你先把靠在我肩膀上的头拿开呢。”
玛尔塔不理,只是说:“反正我很讨厌你。”
奈布:“我也讨厌你。”
旅行第七天凌晨四点多玛尔塔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看也没看拎起手机就准备开骂。
电话那头奈布说着:“该起床啦今天去死亡谷。”
玛尔塔昏昏沉沉选择性听了几个词语:起床,去死。
她破口大骂:“神经病啊我去你大爷的。”
对面沉默了一瞬,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玛尔塔莫名其妙,不会真有病吧被骂了还笑,又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声低笑的音色,她瞬间心如死灰。
当奈布在车上第三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玛尔塔真的想立马跳车挖个洞钻进去躲着的心都有了。
夏季死亡谷正午的温度会直逼惊人的56.7摄氏度,他们实在没在一个好时机到达这里。但像中国人常说的“来都来了”,奈布还是毅然决然定了死亡谷的行程,只是需要早些出门罢了。
他耐心地向玛尔塔解释着凌晨四点种就把她从床上折腾下来的原因,玛尔塔看着话头不太对,赶紧上前捂住奈布的嘴。
如果再不捂住他的嘴,他马上要第四次讲起她今天早上接了电话就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这件事了。
海拔1669米的Dante’s View是这里地势最高的一处高地上的观景台,奈布调好设备之后拉着玛尔塔在观景台边缘坐了下来:“在沙漠里看过日出吗?”
玛尔塔摇摇头。
“今天你可以见到了。”
山顶风大,日出前后更甚,奈布顺手把玛尔塔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拉到下巴处:“别着凉。”
玛尔塔的视线扫过奈布瘦削的侧脸,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着即将从远方山角探出的晨曦。
对面山后的光越来越亮,渐渐把大地也附上了一层金色的薄光。
起先只是微弱的一层光亮,进而太阳从山后露出的身子越来越多,最后一整个脱离山体跃了出来。
玛尔塔低头,发现奈布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握在了手心里,她抬头看向对方,后者脸色平常,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手被握住发出异议。
玛尔塔不动声色准备把手抽离,却感受到被另一股力量所包裹,是奈布回握住了她的手。
手中来自对方的力度好像越开越大,玛尔塔动了动指尖,在奈布手心挠了挠以示安抚,对方忽然被痒得笑了起来,然后指责她:“挠我干嘛。”
玛尔塔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客为主地指责起奈布:“谁让你先捏我的手的。”
奈布气笑了:“明明是你先抓着我的手不放的好吧?”
玛尔塔:“是吗?不知道。”看样子准备装死到底。
奈布不和她争,站起身的同时顺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快走啦。”
Badwater Basin是北美大陆的最低点,两人往盆地中间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不错的摄影点。
玛尔塔手上的风扇转个不停,她一手捏着一个,右手上的自己吹,左手上的对着正在捣鼓相机的奈布。
太阳越来越高,地表温度逐渐升高,热得人快要说不出话。
两人在Devil’s Golf Course走得快没了脾气。
2000年前这块低地是个湖泊,地壳抬升之后湖水干涸,风力侵蚀让这些起伏的地面边缘成了锯齿状。
奈布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听。”
玛尔塔沉默了片刻,奈布忽然问她:“你听到了吗?很细微的噼里啪啦声。”
玛尔塔蹲下仔细看了看锯齿状的地面边缘,然后说:“这是湖泊盐分沉积形成的盐晶,热胀冷缩发生爆裂的声音。”
在温度达到最高之前,两人顺利地钻进了车里,玛尔塔被车里蒸笼一样的温度热得怪叫,奈布赶紧把车内空调开到最大。
玛尔塔劫后余生般地摊进车座,有气无力地骂到:“我永远不会在夏天来死亡谷了,永远。”
死亡的明明是我。
奈布在一旁笑她,顺手拆开了一包冰凉贴贴到她的胳膊上:“凉快一下吧。”
玛尔塔翻了个白眼:“有这东西刚刚在太阳底下暴晒你不拿出来?”
奈布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了带下车了…”
玛尔塔彻底无语。
第十天的晚上,玛尔塔在半路买了瓶龙舌兰酒,提着酒领着奈布走进了旅馆。
两人在阳台上相对坐下,奈布掏出烟盒点了根烟,然后顺手把烟盒放在了桌子上。
玛尔塔伸手也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冲奈布笑笑:“借个火。”
奈布正要从口袋里掏打火机,玛尔塔上前按住他掏口袋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这不是有火吗。”
说着,她叼着烟往奈布那边凑,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往奈布点燃了的烟头上蹭,借着他点了的烟点燃了自己嘴里的烟。
奈布看着她这一套动作,眸光暗了暗。
玛尔塔叼着烟起身,从酒柜里拿了两个shot杯出来,不紧不慢地把酒倒进杯子。
玛尔塔似笑非笑看着奈布:“听过龙舌兰酒最经典的喝法吗?”
奈布没说话。
玛尔塔故作惋惜:“可惜我的手刚刚涂了护手霜,帮个忙呗,萨贝达。”尾音上扬,声音又轻又柔。
这是两个人一起旅行这么多天以来,玛尔塔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奈布心中警铃大作,她这一声叫的他尾椎骨都麻了一瞬。随后他伸出左手去,任玛尔塔摆布。
她轻轻的笑,把酒杯夹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在奈布的左手虎口处撒上一层盐,最后捏了一块青柠放在拇指和食指中间。
玛尔塔把脸颊边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盯着奈布的眼睛缓缓
俯下身,伸出舌头舔走了奈布手上一部分的盐粒,接着就着奈布的手轻含了一下那青柠片,最后牙齿咬住shot杯的杯沿从奈布手上叼起杯子,仰头把杯子里的龙舌兰酒一饮而尽。
溢出来的酒液顺着她的脖颈向下,一路漫进她衬衫松松垮垮的领口。
奈布沉默着看着她的动作,从头顶麻到脚趾尖,他皱了皱眉。
玛尔塔抬手用手背轻轻抚去从嘴角流下的酒液。
她听见奈布轻笑了声,接着见他抬头舔去了虎口上剩下的盐粒,毫不避讳地直接含了一下刚刚她含过的青柠片,然后抬起桌上剩下的另一杯酒仰头喝下。
奈布的手轻抚过玛尔塔的脸颊,嗓音沙哑的开口:“一分钟之后我要亲你了,现在反悔了跑掉还来得及。”
玛尔塔把手搭在奈布手上,主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我自投罗网。”
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两人从阳台一路吻到房间门口,零零碎碎的衣服落了满地。
奈布手一用力扯开玛尔塔的衬衫,纽扣掉了满地。
玛尔塔皱着眉踹了他一脚:“你哪来的破习惯?”
奈布笑着攥住她的脚腕,又俯下身去亲她。
那晚的洛杉矶下了很大的雨,雨幕划破天际,把喧嚣和嘈杂一洗而净。
玛尔塔并不记得那天的雨到底有多大,又下了多久,她只记得一切好像都是潮湿的。
空气是潮湿的,汗水是潮湿的,她也是潮湿的。
她还记得奈布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啃咬着她通红的耳尖,用沙哑的嗓音说着晦涩难懂的西语:“今晚我属于你,我爱你。”
她其实骗了奈布,她会说一点点西语。
至少用来调情的词汇量是足够的。
雨势见小,玛尔塔翻身从奈布身上下来,摸索着捞起了地上的牛仔裤,从口袋里翻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倚靠在床头,却手抖得迟迟点不上烟。
奈布靠过来帮她拢住了火光,这才终于点上。
玛尔塔抬手把烟含进嘴里吸了一口,转头笑着把烟雾吐在了奈布的脸上。
奈布眸光暗了暗,问她:“往别人脸上吐烟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吧。”
玛尔塔笑了:“不然你以为我吐你脸上干什么,”她促狭地眨眨眼“再说了你也不是别人。”
“烟瘾大死的早。”
玛尔塔毫不在意:“起码是快乐地死。”
奈布掐了掐她的脸,玛尔塔大笑着扭开:“最后两天了,你想去哪?”
奈布看着玛尔塔指尖的烟明明灭,玩着她的发梢,不太在意地回答:“无所谓,听你的。”
“反正你属于我对吧。”玛尔塔掐灭手上的烟,钻进奈布怀里,在奈布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笑了笑。
奈布总觉得有哪不对,突然问玛尔塔:“你是不是听得懂西语?”
“我有说过我不懂吗?”
这次轮到奈布语塞了。
第二天早上奈布是被玛尔塔毛茸茸的发顶蹭醒的,当事人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扭来扭去结果把抱着她的奈布蹭醒了。
奈布揉揉玛尔塔的头顶,只觉得她睡眼惺忪地瞪人完全没了力度,像在撒娇。
玛尔塔自然想不到他心里那些小想法,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去捞手机。
七点半,时间正好。
她转身拉着奈布就要去洗漱,奈布在她身后喊:“诶诶,今天去哪?”
“拉斯维加斯,我昨天订好了pro gun club的射击套餐,从洛杉矶到加州将近四个小时,我们现在出门时间刚刚好。”
上车前奈布递给玛尔塔一盒切成片的血橙,然后对她说:“少抽点烟,多吃点水果。”
玛尔塔挑眉:“这么舍不得我死?”
奈布没理她,往她头上按了顶自己的黑色鸭舌帽。
玛尔塔也不追问,打开盒子往嘴里塞了一块血橙,清爽的橘香立马在嘴里炸开。
正午的露天靶场真的热得够呛,奈布只堪堪打了25发mp5冲锋枪和20发m4步枪额头上就已经开始布满汗珠了。
玛尔塔从旁边过来顺手给他丢了一瓶冰矿泉水,水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奈布伸手稳稳接住,接着拧开喝了一口。
安全员递给玛尔塔一把m249机枪,玛尔塔冲奈布挑眉:“看好吧。”
她肩膀死死抵住枪座,安全员还为此专门夸奖了她一番,肩膀要是没能压住枪座枪支的后坐力着实会让肩膀青一块紫一块,特别是他们接下来会尝试的巴特雷狙击枪。
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巴特雷的后坐力仍然还是超出了玛尔塔的预料,第一发子弹打出去之后强烈的后坐力就震得她手发软,险些拿不住枪。
安全员帮她调整了动作,才让后两枚子弹不至于脱靶打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奈布帮她取下靶场提供的耳塞和耳罩,又为她扭开了一瓶水。
玛尔塔喝的速度飞快,溢出的水珠顺着她脸颊往下流。
奈布不动声色地错开了目光,再多看一眼他又要想起昨晚了。
玛尔塔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讪讪地把拉链拉高过锁骨。
返程路上奈布拐进了一条废弃的公路,带着玛尔塔进了一个古老的教堂。
教堂正中央挂着一口直径至少五米的大钟,奈布狡黠地笑:“听说私奔的情侣在这口钟上敲三下就会得到祝福。”他说着拿起垂在一旁的小锤,却也只是敲了一下。
玛尔塔撇了撇嘴,接过小锤补齐了剩下的两下,然后笑着说:“这下可以得到祝福了,祝你,也祝我。”
她没有刻意强调私奔的情侣这个前缀,也没有矢口否认这个主语,奈布低头看了看还在左右晃动着的小锤。
“送我去机场吧。”玛尔塔牵着奈布的手往前走。
“你要去哪?”
玛尔塔回头看他:“回西雅图啊,我的车还在那呢,总不能丢着不管吧。
玛尔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和我,不顺路吧。”
奈布不说话,玛尔塔也不在意。
车开到航站楼出发层的时候,奈布才恍然有了点即将分离的感觉。
“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玛尔塔低头收拾着东西准备下车。
奈布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玛尔塔这才抬头看他。
奈布笑着问她:“连个分别吻都没有吗?”
玛尔塔也笑,随即捧着奈布的脸颊,凑上了他的唇瓣。
直到办理完手续准备候机,玛尔塔忽然后知后觉想起那温热的唇瓣。
她想拍张照发给奈布,却找遍通讯录也没找到奈布的联系方式。
哦,她想起来了。
从第一天见面开始,她和奈布一直走在一起,旅店也只是住隔壁间,太亲密了,以至于他们甚至没有加对方任何的联系方式。
这两人真的绝了。
玛尔塔暗骂了一声。
“去他妈的。”
彼时她正坐在曼彻斯特的餐厅里,手中的叉子上插着两根炸鱼薯条。
坐在她对面的Jessica听她突然骂了这一句,以为是她实在吃腻了英国这色香味全无的饭菜,提议到:“我们明天去吃龙虾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