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

那瓶柠檬汽水，林晚照最终没有喝完。

它在她书包侧袋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放学时，冰凉的触感早已被体温同化，只剩下一点温吞的甜腻。她犹豫过要不要扔掉，手指在瓶身上摩挲了几下，最终还是带了回去，放在了自己书桌靠窗的角落。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淡黄色的液体，在夕阳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如常。

林晚照依旧是那个安静的三班学霸，埋首于题海，偶尔在课间望向窗外，看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只是，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在那些身影中搜寻某个特定的、高挑明媚的存在。

她没想到，叶槿会真的找上门来。

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林晚照正对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凝神思索，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清亮的口哨声。她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同桌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挤眉弄眼地示意窗外。

林晚照抬起头。

叶槿就站在他们教室外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窗，正冲她笑得灿烂。夕阳的金辉勾勒出她利落的短发轮廓，她穿着红色的篮球背心，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带着运动后的健康光泽，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见林晚照看过来，叶槿举起手里的东西——又是两瓶一模一样的柠檬汽水。

全班同学的目光，或好奇或暧昧或带着善意的调侃，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晚照身上。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番茄。她几乎是立刻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痕迹。

“林晚照，找你的吧？”同桌小声揶揄。

她不知所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窗外的叶槿却似乎毫无顾忌，见她不动，便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窗玻璃， 执着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教室。

刚一出教室门，带着汗水和阳光气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其中混杂着叶槿身上那股独特的、清爽的皂角香。

“给你。”叶槿将一瓶汽水塞到她手里，冰凉的，瓶身还挂着水珠，“上次看你好像喜欢喝这个。”

林晚照握着汽水，指尖冰凉，脸颊却烫得惊人，声音细若蚊蚋：“……谢谢。”

“谢什么，”叶槿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汽水，喉结滚动，随即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笑容爽朗，“我刚打完球，渴死了。顺便给你带一瓶。”

顺便？林晚照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七班的篮球场，离三班的教室可一点也不顺便。

“我……我在上自习。”她找不到别的话，只能笨拙地陈述事实。

“知道啊，”叶槿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热气拂过林晚照的耳廓，“就看一眼，没想打扰你大学霸学习。”

她靠得太近了，林晚照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上细小的汗珠，以及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灼人的笑意。

“我……我得回去了。”林晚照慌乱地后退半步，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