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一直到深夜,手术室门上的灯才算暗了下来。
不一会,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摘下一层口罩,有些沉重的开口。
“…你们 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说。”
“红头发的女孩子,情况不太好,右臂粉碎性骨折,腰部、头部都有受到损伤,可能…会忘记一些东西。”
“…那另外两位呢?”刘耀文眼中已泛着泪光,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点。
“那位先生是两臂烧伤。对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肚子里有个孩子你们知道吗?”
“啊?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平日和罗姐姐关系最好的施秦淼有些站不稳,跌在了贺峻霖的臂弯。
“四个月了,已经有点显怀了。现在还在抢救,不过…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医生就略过他们,走开了。
缓了缓,他们随着护士去了许淮吻的病房。
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面色苍白的不大正常,唇也没有血色,一动不动,就像…没有生机的娃娃。
白蓝相间的病号服显得她更加瘦弱,纯白的被子显得更加硕大。
她好像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笨重的厚被子,奔向她自由的天空。
她好像生出了翅膀。
那翅膀被压抑在骨架与床板之间,它只能动动,却无法伸展开,因为这翅膀,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有心之人抢走。
或许锯断,或许硬拔。
但无论哪一种方法,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
正发着呆,专属于许镒鑫的离谱铃声响起。
“呵,这位帅哥,你引起了本少爷的注意~”是许镒鑫专门给录的,虽然嫌弃,倒也用上了。
朱志鑫一皱眉,站起身来,走到楼道口,接起了电话。
他一直对许镒鑫那口随时出现的“台湾腔”表示不理解。
“喂?许镒鑫你干嘛?”
许镒鑫一挑眉,喝了一口手边的茉莉花。
“许小吻出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
许镒鑫笑了笑:“呵,还能有本少爷不知道的东西?”
“…”朱志鑫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是出事了,车祸。”
“…不过人跑了,还在找。”
“…”许镒鑫一下子也变得正经,“我就说嘛,民警拿那群畜牲没什么办法的,还得本少爷出手。”
“你要怎么办?”朱志鑫面前走过一个护士,他压低了声音。
“弄呗,弄死。”许镒鑫将手机放在一边,翻开电脑,手指开始敲击键盘。
他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变得正经,又带着一丝恨意。
“我提醒你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什么军阀争霸一方的场面了啊,你注意点。”
“…”许镒鑫瘪了瘪嘴,按下回车键,朝手机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放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记得一清二楚。”
“…”朱志鑫张嘴正欲说话,却被许镒鑫打断。
“找到了。”
“…什么?什么找到了?”
“那逼崽子的定位,炸它一炸!”许镒鑫说完,大声笑了起来。
朱志鑫听着对面忽大忽小的笑声,又交代了一句“你注意安全”,果断的挂了电话。
他并没有多说一句“手下留情”,因为他恨那群畜牲的程度并不亚于许镒鑫。
许镒鑫比许淮吻就大了两岁,说起来还算朱志鑫的哥哥,曾经也妄想过让他们三个叫他一声“哥”,不过最终…在“威胁”之下失败了。
因为许淮吻说,要把他打架这事告诉他爸。
许镒鑫作为一个还算有点家底的“少爷”,父亲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同时也是许淮吻的恩师。
四人有着“山路”一般的亲戚关系,家长也就过年聚一聚,不过四个孩子私底下关系倒是不错。
许镒鑫头脑发达,一边读着法律,一边研究着计算机。
知道三个“弟弟妹妹”跑去当练习生,许镒鑫二话不说,主动担当起了“网络后勤”的活。
最能体现的点就是 找“人”。
…
接下来的几天,许淮吻仍旧没有醒来,几人想了想,决定轮流照顾。
许淮吻是他们很重要的好朋友,是共同熬过腥风血雨的“战友”,更是梦想实现路上的伴侣。
这个“关系网”,丢了谁都不行。
刘耀文像失了魂一般,整日整夜靠在她床边,抚着她打着吊针的手。
在她昏迷的第八天,刘耀文收到了严浩翔带来的戒指。
她还是体温冰冷,除了面色红润了些,没有别的生机之处。
严浩翔冷着脸将礼盒放在他手心,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看了眼上方的吊瓶,所剩无几,走出了病房。
刘耀文小心地打开了礼盒,那枚闪亮的戒指,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海绵上。
他将戒指抽了出来,轻轻捧起她的手,触碰到她冰冷的指尖,心又是一颤。
他眼中蓄满热泪,将戒指轻轻戴在了她右手的中指。
随后他俯下身,吻在她的手背。
眼泪像落花一般在洁白的床单上绽开。
“您好,要换药了。”
护士敲了敲门,手上的银色托盘装着医疗用品。
刘耀文站起身,沉重的呼吸落在她的手背。
他转过身,跨着大步出了病房。
…
“家属请节哀。”
当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说出这句话时,顾忱词一下子腿软的厉害,倒在墙边,差点晕过去。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就…”她的声音急促,也喘不上气。
“…抱歉,我们尽力了。”说完,医生顿了顿,就离开了。
直到看见担架上那白布盖着的冰凉的尸体时,顾忱词才不得不相信,罗姐姐…去世了。
她走得那样安静,又那么突然。
像是给顾忱词的心脏开了一枪,源源不断往外流着血,止不住。
直到许淮吻醒来的第三天,顾忱词才鼓起勇气向许淮吻说明事实。
“…”许淮吻听后,静静地,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靠在床头,思绪翻涌。
她还在疑惑,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活下来,而且一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记忆中的车上的女人,在轰鸣之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记得她怕响声。
记忆中有些模糊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猛然清晰。
是一张沾满血液的脸。
她用最后的力气告诉我,“要活下去”。
许淮吻愣了许久,终于用力闭了闭眼。
眼泪便从眼尾流出。
罗姐姐对她的重要性不只是一个一直支持她、照顾她的stf姐姐,她更是她的“嫂子”。
她是庄持的妻子。
他们有一个女儿,三岁半,正是记事的年纪,却因为她,许淮吻,一个…“姑姑”,失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