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亦轩本不打算淌这趟浑水，只想冷眼旁观，让毓如看清陈佐千的嘴脸，对陈家死心。但见这陈佐千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无耻，更因为看他把毓如气到发抖，忍无可忍，把他所写休书和所立字据一一拿给陈老太爷看。

一直一声不吭的沉脸坐着陈老太爷，颤抖着看完，枯坐无语。

“陈老太爷，这本是你们的家事，宋某不便插手，但这事关夫人和宋某清誉，我想应该还夫人一个清白。宋某是对夫人有好感，但夫人也确实不认识宋某。宋某最近一次见到夫人还是一年多前在您府上，给您庆贺六十大寿，宋某因找寻小女，误进后院，远远见到夫人一面。宋某用人格担保，与夫人绝无私情，仅仅是宋某单方爱慕夫人而已。至于宋某利用威爷的事逼迫陈老爷休妻一事，陈老爷的为人和平日所作所为，想必老太爷也很清楚。宋某只是想试探他对夫人的态度，如果他真的爱重夫人，只要夫人幸福，宋某绝不会轻易做出拆散别人夫妻和母子的事。”宋亦轩一番话不卑不亢，态度诚恳，陈老太爷不糊涂，孰是孰非一本清澈。

片刻，陈老太爷突然拿起茶杯砸向陈佐千：“逆子!家门不幸!”一口鲜血，直直倒了下去。

“老爷!”老夫人惊呼一声，向前一步，随即也晕了过去。

“爹、娘……”

“爷爷、奶奶……”

“老太爷、老夫人……”

大宅里瞬间一片混乱，呼天抢地，毓如跌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宋亦轩见乱作一团，虽然不齿陈佐千的为人，但陈老太爷和陈老夫人的为人还是略知一二的，对二老颇为敬重。于是，立刻吩咐管家去请大夫，与下人们一起把老太爷和老夫人抬进里间，丫头婆子们扶夫人、小姐进房，让各人散去。陈佐千这会儿反而像泥塑木雕一样杵在那儿，不知所措。

毓如坐在老夫人床边啜泣不已，一只手拉着老夫人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抹着老夫人的胸口，给她顺气，自责自己回来兴师问罪，害得公公婆婆生死不明。陈佐千虽然对不起自己，公婆却从来没亏待过自己，尤其是婆婆，没有女儿，已经把她视作亲闺女一般。看着老两口急怒成这样，真是悔恨交加。

姨太太和下人们也都在抺眼泪，过了一会儿，老夫人缓过劲来，看着毓如哭红的双眼，抱着她痛哭：“我的儿，委屈你啦!小畜牲如果敢不要你，我就把他赶出家门，永远不许进陈家大门，你永远都是我陈家的好儿媳妇。”毓如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愈发不可收拾。

老夫人挣扎着要去看老太爷，毓如怕老太爷万一有什么不测，老两口见不到最后一面，就跟刘妈一起扶了老夫人到书房，老太爷依然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宋亦轩坐在书桌旁，陈佐千垂手站面老太爷面前。老夫人见此情景，扑到老太爷身上号啕大哭：“老爷，你醒醒啊，别吓我啊，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不大会儿功夫，管家带着大夫匆匆赶来。大夫给陈老太爷号了脉，摇了摇头，对众人说：“老太爷这是怒火攻心，本就旧疾未愈，此次凶多吉少了，我开贴药给你们，希望老太爷吉人天相。”老夫人一听，又晕了过去，大夫又忙给老夫人号脉，好在老夫人一向身体健康，大夫施了几针，惭惭缓过来，呜呜咽咽骂逆子害了老太爷，害得陈家就快家破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