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原来内心所有的矛盾和挣扎，都是困于自己的心魔罢了，即使是被动的，一旦决心走出来，所有设想的难关也并没有想像的那么艰难。一切如常，让她的心稍稍安下来。

隔日午后，威爷命人送来匹几上好绸缎，两盒上等燕窝，一枝精致的玉钗，说是感谢茹夫人对老母亲的照顾，这段时间老母亲的身体和精神都相较以前好了许多。毓如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对来人说，她跟徐老夫人是朋友，无功不受禄，让来人将礼物带回。

来人面露难色，哀求她一定要收下，否则他回去不好交差，看他的神情，焦急害怕之色不像假的。她心想这徐老爷看着挺和气，没想到手下人这么怕他，看来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不想为难来人，只好谢过收下，次日便叫冬叔陪着阿珍退了回去。

本来威爷见毓如收下了礼物，心中甚喜，看来有门儿，谁知第二天便悉数退了回来，威爷气不打一处来，脸上挂不住，还从来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看来这女人不是贪财爱小之人，想进一步发展，得花点心思。

时值年末，生意忙起来，宋亦轩经常要前往各地商号出差，他不在江城的时候就会把芯芯和奶娘送到老宅，拜托毓如照顾一段时日。徐老夫人依旧隔三差五来老宅串门，一待就是一下午，老宅里多了这一老一小，更加热闹。

威爷常常会借口接母亲，来老宅走动，每次来都会带些礼物向毓如表示感谢，当着徐老夫人的面，她也不好太过驳他的面子，只偶尔收下些小玩意或吃食，贵重礼物一概不收。威爷几次相约母亲看戏、游园，顺带请她，她也都以快年下了，绣房事多走不开，或者身体不适等各种理由推托。

知子莫若母，徐老夫人早看出儿子的心思，但她知道毓如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陈家那个樊笼，绝不会肯再进同样复杂的徐家，何况现在还有宋亦轩这一层，她能看出他们彼此的心意，只是顾虑太多没有挑明，她更愿意成全他们。为了断了儿子的念想，渐渐就少往老宅走动了。

快过年了，忆惠和飞浦都放假了，每天都来老宅陪毓如，芯芯也就每天都缠着宋亦轩把她送来老宅，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

宋亦轩也忙着处理各处的生意结算清帐，有时就干脆把芯芯丢在老宅。毓如把年前最后要一批货赶完交工，让徒弟们都放假回家过年了，就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东西。有孩子们围在身边，毓如每天过的都很充实、满足。

听说方家打算过完年就来向忆惠提亲，飞浦明年也要去外地求学，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个团圆年了，毓如十分重视，准备了很多好吃好玩的给孩子们。时间过的真快，忆惠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飞浦也长大了，毓如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老了，那些刚刚燃起的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在她看来都成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心就渐渐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