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音笛音一转,陡然高亢,剑潮台四壁的剑意被强行倒卷,化作湛蓝水龙,直扑晏青璃。少女袖中黑鳞亮起,欲以伪龙之气对抗,却被水龙一击震退三步,唇角溢血。
敖烽大笑,双斧劈地:“到老子了!”
斧芒化作黑色海潮,层层叠叠斩向台面阵纹。每一击落下,都有逆龙符印被强行劈碎,火星四溅。螭宁更直接,归渊盏抛出,盏口朝下,幽蓝水焰灌注阵眼——
轰!
剑潮台中央,伪龙阵基被连根拔起,化作漆黑骨柱,尚未来得及逃遁,便被水焰裹住,焚成灰烬。
晏青璃面色惨白,转身欲走,却被一道金符定住身形。符谨自后方缓步而来,指尖一点,伪龙逆鳞自她袖中飞出,落入掌心。
“第一枚鳞,收回。”他淡淡道,“下一枚,在你老祖胸口。”
……古路·第二重关“影魂廊”
两侧石壁如镜,映出众人影像。镜中“自己”忽然睁眼,露出晏家独有朱砂唇,齐齐扑出——这是魂影替杀术。
蓝渺一剑横扫,将扑向自己的镜影劈成两半,却见断面黑雾重凝,冷哼:“没完没了!”
螭宁抬手,归渊盏水焰分化数十朵,分别没入镜壁。龙宫巫祝嗓音低沉:“以水为镜,以焰为印——破!”
水焰炸开,所有镜影发出尖啸,化作黑水落地,再不能凝聚。
嵇白弦金瞳扫过廊道尽头,那里有一道幽暗传送符光正欲消散。他抬手,银蓝龙息凝成长枪,一枪掷出——
砰!
符光被钉在虚空,露出半截黑衣人影,正是此前操控伪龙阵的朱砂痣男子。他回头冲众人一笑,身影倏然化雾崩散,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余音:
“古路尽头,龙尸为冢,候君大驾。”
敖音收笛,侧首看向符谨:“追?”
符谨收好第二枚逆鳞,目光深邃:“不急。他既留了冢,我们便去送葬。”
嵇白弦扭了扭手腕,龙角电光游走,笑得张扬:“棺材已备好,就差钉板。”
众人对视,杀意与龙火、剑意、符光交汇,沿着影魂廊,一路烧向古路最深处。
古路深处,雾色昏沉,像被墨汁染过的海水,每一步都踩得剑意迸溅。
敖音停了笛,忽然抬手。
“前面有潮声。”
不是水,是血。
一条暗河自影魂廊尽头淌出,水色赤红,表面浮着细碎金鳞——那是被强行剥落的龙鳞碎屑,像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
嵇白弦蹲身,指尖挑起一片碎鳞,指腹一捻,龙血记忆炸入识海:
——晏家老祖晏绝,盘坐在一座由龙骨垒成的高台,手执黑玉权杖,正把第三枚逆鳞按进一具无面尸龙的胸腔。
台下,朱砂痣黑衣人俯身回禀:“老祖,逍遥仙宗已入古路,可启‘龙尸为冢’。”
画面戛然而止。
嵇白弦睁眼,金瞳翻涌雷霆:“他们在‘龙骨墟’,距离此地九里,正开第三转生阵。”符谨抬手,追影剑自袖中滑出,剑身无刃,却发出一声尖锐剑啸,似在回应龙骨悲鸣。
“九里,一炷香。”
符谨侧首,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一炷香内,拆了他的冢,钉住他的魂。”
敖烽把斩海斧往肩后一插,玄甲碰撞,发出海啸般的轰鸣:“开路!”
……
龙骨墟
一座由真龙遗骨垒成的祭坛,高十丈,龙骨胸腔内嵌满黑红符钉。
晏绝立于坛顶,银发垂地,面容枯槁,眼底却燃着幽蓝鬼焰。
第三枚逆鳞悬在他指尖,正缓缓下沉,欲与尸龙融合。朱砂痣黑衣人立于一侧,双手托着一面铜镜——镜中,恰映出古路尽头那道银蓝龙影。
“老祖,鱼儿来了。”
晏绝低笑,声音像两块冰在摩擦:“来得正好,以活龙血祭,逆鳞方能永固。”
话音未落,龙骨墟外,忽有笛音破空!
敖音立于血河之上,潮生笛贴唇,一声高亢龙吟化作实质水刃,沿河逆流斩来——
轰!
血河被竖劈成两半,水刃余势不竭,直取祭坛。晏无咎袖袍翻飞,黑玉权杖一顿,龙骨表面浮起乌光,堪堪挡住水刃,却也被削去一层骨粉。
“无极海的小公主?”晏绝眯眼,鬼焰跳动,“你的笛,还欠火候。”
回应他的,是一柄斩海斧。
敖烽从血河尽头狂奔而来,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深坑,最后一跃而起,双斧合并,化作十丈黑潮,轰然劈在祭坛基座——
“给老子碎!”
咔嚓!
骨坛外侧,两根巨大龙骨被生生劈断,乌光符阵出现第一道裂缝。
晏绝面色一沉,权杖再顿,裂缝处涌出漆黑尸龙气,凝成数条骨龙虚影,扑向敖烽。
锵——!谢无咎与蓝渺同时现身,剑光与重剑交织成网,一瞬便将骨龙虚影绞成碎雾。
“老东西,”蓝渺扛剑,笑得露出虎牙,“你的对手,可不止龙宫。”
漱冥自另一侧踏血河而来,青冥符笔凌空一点,雷火化作锁链,顺着骨缝钻入祭坛内部,噼啪炸响,第二道裂缝蔓延。
晏绝终于变色,厉声喝道:“启阵!”
朱砂痣黑衣人当即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镜上。镜中龙影翻腾,第三枚逆鳞加速下沉,即将没入尸龙胸腔。
就在那一刻——
咻!
一线银蓝枪影破空而至,枪尖缠绕龙火,瞬间贯穿铜镜,将镜中龙影钉得粉碎!
嵇白弦自血河尽头缓步而来,龙角完全显化,银发无风自扬,瞳孔缩成锋利竖线。他抬手,隔空一握——
轰!第三枚逆鳞被强行定住,颤动着,再无法下沉半寸。
“晏绝,”少年声音不高,却压过风雪,“你剥别人鳞,问过我这个太子了吗?”
晏绝鬼焰暴涨,权杖直指嵇白弦:“小辈,送上门来,便留下你的鳞!”
符谨自嵇白弦身后一步踏出,追影剑横于身前,剑尖轻颤,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像在为龙骨哀歌。
“晏绝,你和龙族三百年前的旧账,还有你打嵇白弦的注意让我很生气,今日一并清算。”
他抬手,金符升空,化作巨大符阵,将整个龙骨墟倒扣其中。
“封——!”
符阵边缘,夜无痕折扇轻摇,补上最后一道青符,笑吟吟道:“瓮已反扣,诸位,请尽情拆冢。”
风雪骤急,龙火、剑意、雷符、海潮同时升腾,照亮那座罪恶的骨坛。
晏绝眼底,第一次浮现惊惧。
风雪被龙火蒸得嘶嘶作响,骨坛上空,金符大阵与青符锁链交错,像一口倒扣的熔炉,把整座龙骨墟困成孤岛。
晏绝惊惧只露一瞬,随即权杖猛顿,杖首黑玉炸裂,化作千百条漆黑符线,顺着龙骨缝隙疯狂钻入——
“想拆冢?那便一起陪葬!”
轰——!
骨坛内部传出擂鼓般的爆鸣,第三枚逆鳞被强行拉回,连同尸龙胸腔一起凹陷,化作漆黑漩涡,竟是要把在场所有生机吞噬,强行完成“转生”。
漩涡边缘,离得最近的敖烽首当其刽,重甲表面瞬间蒙上一层灰白尸斑。他怒吼,双斧劈地,黑潮斧芒斩向漩涡,却只劈出一声闷响,斧刃被生生黏住,抽不回手。
“退!”嵇白弦龙瞳骤缩,一步闪现至敖烽身前,银蓝龙尾虚影横扫,将人猛地拽出漩涡范围。同时左手龙火成盾,挡下倒卷而来的尸气。
漱冥符笔一旋,雷火锁链缠住漩涡外缘,试图封锁,却被符线反噬,笔身“咔嚓”出现裂纹。她咬牙:“他在用龙骨作祭,拖我们垫背!”
符谨目光冷沉,指尖在追影剑脊一弹,剑身孔洞齐开,发出幽咽剑啸。他抬手,一剑插入地面——“追影·锁魂!”
无数金色剑丝自孔洞飞出,瞬息贯穿千百条漆黑符线,强行把漩涡拉扯之势定住。符谨面色如常,声音也依旧稳:“三息,毁逆鳞!”
“收到!”
夜无痕折扇抛起,扇骨化三十六枚青符,符符相连,凝成一柄符光长枪;蓝渺重剑高举,剑罡与海潮共鸣,化作百丈黑蓝剑影;谢无咎并指抹过剑锋,血线沿剑身游走,剑意冲霄,一息间连斩七剑,七剑合一,成一道细若发丝的银白光线——
三人同时出手!
轰隆!!
符枪、剑影、银线同时命中第三枚逆鳞,逆鳞表面爆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发出凄厉龙啸,像千百条冤魂同时尖叫。
嵇白弦趁机龙化,银白龙身盘踞骨坛上空,龙爪覆着金蓝火纹,对准逆鳞裂痕——一爪拍下!
“碎——!!”
逆鳞崩成漆黑粉末,漩涡失去核心,顿时塌陷。晏绝遭到反噬,一口黑血喷出,身形踉跄,权杖“咔嚓”断成两截。
“该结束了。”
符谨抬手,金符大阵收拢,化作一柄璀璨符剑,悬于晏绝头顶。漱冥雷火锁链同时缠住他四肢,夜无痕青符封喉,蓝渺重剑压肩,谢无咎剑尖直指眉心。
黑衣人(朱砂痣)见势不妙,化作一缕黑烟欲遁,却被敖音笛音一震,水刃横空斩下,逼回原形。嵇白弦龙尾一甩,将其重重拍在地上,龙爪踏住他胸口,声音冷冽:
“晏家老祖已伏,现在轮到你了——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