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门被推开时，严浩翔正对着洗手池干呕。
丁程鑫僵在门口，看着镜子里那张惨白的脸——严浩翔的睫毛被生理性泪水浸得透湿，嘴角挂着没擦净的红痕，像抹劣质口红蹭花了妆。
"你......"
"辣椒吃多了。"严浩翔立刻拧开水龙头，水流冲淡瓷壁上的淡红色液体，"中午盒饭太辣。"
丁程鑫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原封不动的餐盒上。包装袋印着"特辣警告"，但掀开的盒盖露出青白相间的西蓝花——全公司都知道严浩翔胃病忌辣，配送单从来都勾选"免辣"。
丁程鑫的目光死死锁在严浩翔发白的指节上。那双弹钢琴的手此刻正死死攥着洗手台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像是要把陶瓷台面捏碎。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是吗？"丁程鑫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那正好。"他拨通电话时眼睛仍盯着严浩翔，"喂，送个特辣火锅来练习室，现在。要最辣的那种。"
严浩翔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将身体更紧地贴向洗手台，仿佛那冰冷的陶瓷能给他支撑。
四十分钟后，红油翻滚的火锅被摆在了练习室的茶几上。刺鼻的辣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连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丁程鑫故意坐在通风口的位置，让那股呛人的气味直冲着严浩翔飘去。他拿起筷子，在滚烫的红油里搅动几下，夹起一片裹满辣椒的牛肉，红亮的油珠顺着肉片的纹理滚落，在碗里积成一小滩刺目的红色。
"吃啊。"丁程鑫笑着说，声音轻快得近乎残忍，"不是爱吃辣吗？我记得你上次还说，越辣越过瘾。"他将碗推到严浩翔面前，碗底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练习室的空调开得很足，严浩翔的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拿起筷子时，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筷子尖在碗沿磕碰出细碎的声响。那片牛肉被夹起来时，红油顺着筷子滑落，有几滴溅在他的手背上，立刻泛起一小片红痕。
牛肉被送入口中的瞬间，严浩翔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的咀嚼动作很慢，腮帮微微鼓起，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丁程鑫看见他的眼眶迅速泛红，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打湿，黏成一簇一簇的。
第二口还没咽下去，严浩翔就猛地捂住嘴，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踉跄着冲向洗手间，途中撞翻了茶几边的垃圾桶，里面的矿泉水瓶滚落一地。
丁程鑫跟过去时，洗手间的门没关严。从门缝里，他看到严浩翔跪在马桶前，后背的肩胛骨透过薄薄的衣料凸出来，随着干呕的动作剧烈起伏。他的手指死死抠着胃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肩膀痉挛似的抖动着。吐出来的基本都是清水，混着几缕血丝，在白色的陶瓷上格外刺目，像融化的红蜡。
"辣椒？"丁程鑫推开门，声音冷得像冰，"你他妈管这叫辣椒吃多了？"他的视线落在严浩翔泛红的指尖上，那里还沾着些许血迹。
严浩翔撑着洗手台站起来，嘴角还挂着水渍。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镜子里映出他狼狈的样子，嘴唇因为呕吐而泛着不正常的红。
"只是...胃有点不舒服。"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气音，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丁程鑫一把拽过他的手腕，触到的皮肤冰凉潮湿。他不由分说地掀开严浩翔的卫衣下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呼吸一滞。严浩翔的胃部皮肤上，赫然是一大片青紫色的淤痕，边缘处还泛着黄，明显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那些淤青呈现出清晰的指印形状，可以想象主人曾经用多大的力气按压过这个部位。更触目惊心的是，在肋骨下方，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细长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的。
"这是......"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他的指尖悬在那片伤痕上方，不敢触碰。严浩翔的胃部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微微抽搐着，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练习室的灯光从门口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火锅的红油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辣味飘满了整个走廊。而洗手间里，只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和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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