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上沾了不少污渍,束绳尾端的流苏乱糟糟的打着结,权白哒乱搓了一把,把两缕头发系在一起,香囊打开,香料围在纸团外围,打开纸团,是臭烘烘的一团黑色的药丸,喂下去后,还是不见左玫落转醒,床边一片安安静静,门边一片闹闹哄哄,左高开门进来通知风停,震惊之时,苍曳拉着左高不让走,一起看戏。
雷近阳想要再躲回刀里,左边空荡荡的袖管看的苍玉心如刀绞,明明很心疼,却还要端着架子问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雷近阳始终低着头,此时头垂的更低,仿佛马上要掉到地上,在苍玉的追问下,支支吾吾答道:
“我是个死人了,没了胳膊,连个香囊都拿不好,该要耽误你了,你不如早些忘了我,还有好多人等着你选。”
许是苍玉生来爱扇巴掌,响亮的巴掌又拍在雷近阳脸上,苍玉潇洒的抹了把泪大吼道:“混蛋!”捡起裂纹斑驳的刀推开门冲出去,头也不回,雷近阳飘着跟上去,左边飘一会儿,右边飞一会儿,像在拜菩萨,双手合十眼睛眯的很紧,紧紧盯着苍玉,装可怜求原谅。
毒粉已经清理干净了,左高趁着没人自己去,办的干净利索,权白哒记得之前左高不爱和苍曳这么亲近,现在手握的紧紧的,神色淡然,习以为常。
笪弱止甩了甩头,安静的擦着雷将,时不时笑两声,俨然还是那个开朗的大姑娘,只有左玫落,变化那么大,第一次见面那么活泼,这才五年,啊,原来都互相牵挂了五年了,还是没在一起,那么多苦难攒聚在一起,尽数落到她们身上,仿佛谁先出事是一个赌注,必然的结局。
到了月上桭牙,左高他们回去了,笪弱止也离开了,权白哒坐地自划,不打算睡觉,实在无聊就抱着腿看看伤势,触目惊心,还不如不看。
这座死了数十人的大宅,没有灯火,毫无生机,黑暗中的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权白哒耳边清楚地响着,权白哒把耳朵贴在左玫落胸口,索取着微弱的生气,这生气渐渐浓郁,变成了头顶上传来的一句:“哒哒,我是不是要当皇后啦!”
权白哒还是把头贴在姐姐胸口上,笑的甜蜜,不顾身上几处伤口,抱紧了被子里瘦削的人儿,一个完整、健全的姐姐,权白哒这一辈子要去守护的皇后。
老天爷可能突然醒了,开了眼,以后的生活果真如权白哒说的一样,左玫落常常到处跑,不超三日便回来,完好无损的站在权白哒身边,任由权白哒检查身体,兴致勃勃的拿出各地买的小玩意儿给权白哒开眼界,权白哒闲暇之余,把事情丢给长老,陪左玫落出去转转,看看这边的灯会,看看那边的赛马,逢上过年过节,拉着左高、苍曳、笪弱止一起聊天,嗑瓜子,骂苍曳。
没有可惜的,不管是沙哑的嗓子还是每逢天阴湿气重都会疼到不能活动的腿,或者是记性差的脑子、常有坏事的梦境和莫名的心悸,都是那些过错的标志,刻骨铭心一辈子,是爱的警示牌。
从此,你与我的故事,天知地知,还有就是这些伤口疤痕,忘不了,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