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白我叫姬白,对,周宣王的那个姬白。我的前半生嘛,平平无奇,至于我的后半生,开玩笑,我根本就没有后半生,我重生做鸡去啦……
姬白喂,诶老贝,是我小姬啊,晚上有没有档子出来吃顿饭?哎呀没事儿咱哥俩还不能好好聚聚吗,说定了,说定了啊,晚上八点老酒馆见,我先挂了,我正开着车……
嘭——
姬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出了车祸,不是被车撞死的,而是被自己车上运的牛奶淹死的。
总之很莫名其妙,但就是死了。
他只是被压住了一条腿,便只能任由车厢中本该密封住的光阳鲜奶浸没、覆盖;巨大的碰撞声让他暂停了一下思考,此刻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大声喊救命,而是这牛奶也许太向往自由了,还有点甜。
也许爬一爬就出去了?也许我也该喊喊救命?不然,就这么死了?姬白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童年时常光顾的一家小卖铺,仿佛听见老板对他说,“来呀,进来看看。”
姬白小时候因为名字,也曾经人嘲笑讽刺过,然而他是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就像当初父母把他留在家交给爷爷奶奶时就决定的那样,或者在更早从他出生有了意识时的那样,他是电视养大的孩子,他几乎不与人吵架、同谁争锋,因为无所谓,他一直活得如此,一个普通高中,一个普通技校,一次普通恋爱加分手,几个普通狐朋狗友,一份普通工作领着普通薪水……所以他着实有些向往死亡。
人死了,当真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是炎黄的变鬼下地府喝汤投胎once again,或爱耶和华受审判走天堂地狱岔路口去happy?无论什么说法,都无法让姬白的灵魂信服。毕竟我思故我在啊,我不在了我思又何去何从呢?总不能如永久地闭上双眼关上所有感官去拥抱永恒的黑暗吧,就那样消磨时间,殆尽记忆,光是想着就痛不欲生。但是身边还有那么些个亲人,所以他迟迟没有动手自杀,虽然姬白对他的那些亲人家人实际上没什么感情,这件事他是心知肚明的,他可以赡养自己的父母,娶个一般的女人生个调皮的孩子,经历那本家家难念的经,可他不愿意,不那么愿意,所以他随随便便地谈了个一年的女朋友,又主动分手,证明了爱情打动不了自己;他可以和同事们侃天侃地,和好友们划拳喝酒,但是那种笑容里是没有快乐的。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天才可以左右世界的人物,他只是被美好的时代与过半的知识毁掉的人。
所以既然现在有机会,不如死了算了,姬白想着,大口地喝下流到自己面前的新鲜牛奶,让它们浸没过鼻孔,直到缺氧窒息,抽搐,无力,闭上眼睛……
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的,姬白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偷邻居家的酒喝,却不幸被发现了,让人捉住了打,于是缓缓睁开眼睛,却不是自己以为的白大褂、吊瓶床,而是青翠的草,一望无际的原。
怎么回事儿,这是把我送乡下疗养来了?还是我已经game over了,在这做野鬼呢?
诶?我手呢?怎么看不到我的手?姬白试了试抬手,眼睛却看不见本该出现在胸前的手臂。等等,我怎么左右两边都看得见?他这才发现,除了看不见自己的手,似乎视野也出现了点变化。这时他转身一看,一只硕大的鸡就在他身后啄地,似乎为了回应他的目光,那鸡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姬白咯咯咯咯,喔咯咯咯(卧槽,什么怪物!)
姬白不由得发出惊叹还好他是受过了哥斯拉和金刚洗礼过了的人,不然他现在肯定撒腿就跑还边跑边叫,可他说完话后又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儿了,自己说的话都变成了鸡叫,难不成…
鸡大咯咯咯,咯咯咯喔(怪物,哪里有怪物?)
姬白正思索着,那只巨鸡却开口回应了他,当然是鸡叫,问题是姬白却很清楚地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于是姬白不再管那只巨鸡,而是奋力往后跑,想寻着一处水源…无果。
于是姬白原路返回,又跑到巨鸡那儿。
姬白叽叽咯咯咯咯喔(兄弟水在哪?)
姬白已经不在乎跑步时腿脚上的异样,只要用水面,水,水,水!
鸡大叽叽喔喔喔咯咯咯咯咯,咯咯喔喔咯咯咯(老兄你是渴昏了头吧,吃水的地方都忘了。)
那巨鸡说完话摇了摇头,又转向它左边,伸了伸脖子。
姬白又飞奔起来,远远看到一群像刚才那巨鸡一样体格的鸡们围在一起,等跑到更近处,才发现它们是在喝水。
姬白带着加速度猛地撞开挡在自己前面喝水的几只鸡,一个木板子搭的水池,对着水面一照。
鸡三十七咯喔咯咯咯咯(急你母鸡的!)
鸡三十八咯咯喔喔喔,喔咯咯咯(没喝过水啊!懂不懂规矩啊!)
水面中,倒映出的不是他姬白那张衰脸,而是和刚才那巨鸡,那群巨鸡,一模一样的鸡头!
姬白咯咯,咯咯喔,咯咯喔咯咯喔(果然,果然,我重生做鸡啦!)
听到姬白的惊呼,众鸡纷纷停下嘴上的事,抬起那鸡头,诧异地看着姬白,当然,在它们眼里只是一只同它们一样一个鸡头、两只鸡眼加一双鸡脚还有不过多了些许鸡癫的鸡。
鸡三十六咯噢,咯喔喔喔咯喔(看吧,我早说它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