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伙人正坐在长途列车上闲聊
盾卫再过不久就要到特里蒙了啊
端木烁辉莱茵生命的总部好像就在那地方？
盾卫对
端木烁辉之前听说了很多有关于他们的传闻，好像是个特别厉害的公司？
盾卫确实，生态、能源、军事之类的都有涉及呢
盾卫不过我最近听说他们被偷了
听到盾卫的话，端木烁辉有些惊讶，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莱茵生命这家公司的安保应该是这片大地上最强的之一
端木烁辉被偷了？
盾卫对，听说被偷的还是前总裁参与设计的摩托车，好像是叫“TCR-2000”
端木烁辉偷那玩意儿干啥啊？
盾卫不清楚
盾卫貌似只有那东西和一些零件被偷了，不过新总裁和生态科主任对那件事似乎很在意啊
两人聊着聊着，端木烁辉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对面的那个人
端木烁辉大兄弟，咱们聊了一道儿了
端木烁辉咋突然不说话了？
端木烁辉问完后，对面的那个人也抬起头，用有些疲惫但仍然积极的语气回答道
“我在看地图……”
“请问，你们知道达维镇吗？”
盾卫知道，当然知道
旁边的盾卫听到“达维镇”这个名字，突然起了兴致，和那个人描述起了那里的生活
盾卫那地方不错，虽然航线围绕东部林带，冬天漫长又寒冷，不过，地块上有座矿厂，中心的能源塔会一直燃烧
盾卫光是靠余热，就能让地块上所有人温暖一整个冬
盾卫屋子里太热，外面又很冷，所以无论去哪里，一打开门就有一股热腾腾的白汽冲你扑来，最后凝成水滴挂在你的睫毛上，要落不落，像颗泪
盾卫你得赶紧擦掉，不然屋子里的小朋友会使劲笑话你的。不过那也没关系，你可以反击，用双手架住他的胳肢窝，然后狠狠把他丢进外面厚厚的雪地
盾卫接下来就该你嘲笑他满头满脸的雪粒了
端木烁辉和我们那边儿差不多
“叮咚”
突然，列车的语音提示响了起来
那流利的哥伦比亚语告诉了盾卫和端木烁辉，该下车了
下车前，他们对那个穿着红色赛车服，从始至终都带着头盔的家伙发出了疑问
盾卫朋友，相见即是缘
端木烁辉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破晓人叫我破晓人吧……
……
……
“达维镇仅仅是一个几近破产的采矿地块，我们很难提更多要求”
“年初他们就向州政府报告了当地动力炉爆炸引发的燃料泄漏事件，但谁也没空管”
“虽然他们自己应对得不错，没造成大范围污染，但动力炉的损坏难以修复，当地没人能处理”
在雷蛇那冷静的说明中，芙兰卡发现了一些问题
芙兰卡年初的事情，为什么年末才找到我们？
雷蛇小地方财政捉襟见肘，事情不拖到拖不下去，绝不会在上面花钱
雷蛇那时动力炉应该还能勉强维持平台的移动，几个月前彻底瘫痪，现在恐怕连最基本的供暖功能也难以保障
芙兰卡现在零下十四度啊......
雷蛇当初在萨米，零下140度都挺过来了，还怕这点低温？
芙兰卡唉……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而旁边的杰西卡只能听着他们聊天，插不进去话
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了达维镇
这一次黑钢的众人来到维达镇主要的任务是维修能源塔，并负责将维达镇所在的移动地块拖往其他地方以旧换新
……
……
在维达镇度过的数日光阴中，杰西卡觉察到银行正巧借复杂的金融工具，蓄意使当地居民陷入债务囹圄
其背后意图是为了清理现有环境，以便引入尖端科技与雄厚资本
因此，她全力以赴地尝试说服那些素昧平生的镇民们，以期他们能够尽早偿还这份沉重的债务负担
然而有一天，一群混混在达维镇大闹了一番，将镇子拆的七零八落，使居民们成为了拓荒者
正当众人陷入山穷水尽的绝境，即将被迫踏上艰辛卓绝的拓荒征程之际，在那曙光初照、晨雾弥漫的黄昏时分，一位神秘的人物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是那个自称“破晓人”的家伙
他骑着摩托冲进小镇，先是用麻醉弹击晕拿起小混混，接着来到黑钢众人前方
破晓人杰西卡·布林雷，出来
听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家伙喊出自己的本名，杰西卡一惊，颤颤巍巍地走出去，并偷偷把手放在了枪上
杰西卡你……你好？
就在杰西卡打完招呼的一瞬间，破晓人把自己的武器扔到了她脚下，对她说道
破晓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破晓人要么，和其他人回去，不去管这里的事
破晓人要么，去抢银行，用这种方式资助那些成为了拓荒者的达维镇居民
杰西卡……
破晓人等你做好决定，就捡起那把枪，明天12点去达维镇银行的废墟那里找我
说完，破晓人踩下油门，骑着摩托离开，顺便带走了那群混混，把他们扔进了附近城市的警局
……
……
……
第二天中午12点，杰西卡准时来到这里，见到了正坐在银行椅子上的破晓人
破晓人终于来了吗？
杰西卡我来了……
看到杰西卡来到这里，破晓人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交给了她一张纸条，以及一枚改造过后的炸弹
破晓人关于这颗炸弹的使用方法，那位爆破工程师“里昂”知道
破晓人那张纸条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路线图
破晓人按照上面的时间行动，就不会有任何的伤亡
就在破晓人为杰西卡讲解他给他们制定的计划时，杰西卡突然打断了他
杰西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破晓人……
听到杰西卡的问题，破晓人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慢慢回答道
破晓人你还活着，不是吗？
杰西卡……？
破晓人我的任务是拯救这片大地
破晓人如果没人能做到，那就由我一个人来做
杰西卡我不明白……
突然，破晓人把手放到了杰西卡的头上轻轻摸了摸，杰西卡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触感后，对方慢慢开口了
破晓人杰西卡，你似乎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好，似乎总是因为胆小、犹豫而失败，以至于最后失去了自信
破晓人你总是看轻自己得到的东西，看轻自己能做到的东西，然后以此逼迫自己望向更高的地方
破晓人你每一次都为自己设定了几乎不可能的目标，每一次失败，你都怨恨自己不够努力，悔恨自己做的不够多，然后再将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
杰西卡……
破晓人所以，请不要再逼迫自己不停前进了
听到破晓人的话，杰西卡十分惊讶，紧接着对方继续说道
破晓人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有多么愚蠢
破晓人本来应该由你自己做出决定，自己成长
破晓人那才是正确的发展
破晓人但是我做不到
破晓人我做不到看到那么多人受罪
破晓人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里昂牺牲、克里夫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破晓人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人们的苦难而不做出行动
说着，他拿出杰西卡以前的手枪和一把全新的狙击枪
杰西卡这……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破晓人做出选择吧，杰西卡
破晓人是选择帮助那些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找到自己的答案，放弃自己的过去，投入自己的未来
破晓人又或者，像以前一样，回归自己以前的生活
杰西卡……
杰西卡没有说话，她看向破晓人，仿佛看到了头盔后面的那对坚毅的紫色双眼，随后，伸手拿起了狙击枪
……
……
……
黑钢本舰的舰桥下方，破晓人靠着摩托的反重力模式与伍德洛躲在了那里
伍德洛年轻人，你这摩托是哪来的？
破晓人和朋友借的
他从摩托的后备箱里拿出一架无人机，通过它看到了正在往这边走来的“桥夹”克里夫
破晓人现在这个时间，杰西卡他们进行的也差不多了
破晓人那么，老先生，准备好和老朋友见面了吗？
伍德洛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破晓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有着火焰花纹的罗德岛身份牌
伍德洛那是什么？
破晓人别在意，老先生
破晓人你就把这东西放在身上就够了
伍德洛……我明白了
说完，破晓人找准机会将伍德洛送到了“桥夹”克里夫的面前
而对方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沉默了一会便开口说了起来
桥夹-克里夫有时夺取胜利，就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进，有时战况失利，就踩着队友的尸体回撤
桥夹-克里夫还有时，情况更糟，我不得不牺牲一些，保全另一些
伍德洛就像你对我和他做过的那样
桥夹-克里夫对，我做了无数次，不仅仅对你们，也对其他人
桥夹-克里夫这就是战争摆在我面前的东西，看似是个选择，但其实是不可忤逆的规则
伍德洛但你还是选了
桥夹-克里夫没办法，不选就要前功尽弃，然后一败涂地，所以我选择接受规则
伍德洛……
伍德洛看到曾经深深仰慕过的人被战争的规则与逻辑重新塑造，着实是件可悲的事情
伍德洛你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吗？那个还没经历过独立战争的你
伍德洛那个总捧着经卷，一心四处游历，誓用手中铳械终结一切不公与纷争的人，你还记得吗？
桥夹-克里夫当然，伍迪，我不仅记得我的模样，更记得你的
桥夹-克里夫你以前总带着画笔，成日想着终有一天要将自己的画作留在教堂穹顶上
桥夹-克里夫这些年，你还碰过画笔吗，伍迪？
伍德洛......没，我有四根手指都是重新接过的
伍德洛你未免太自大，我什么时候说是因为过去的旧账来找你？
伍德洛你以为我带着子弹来找你，是要终结我们过往的恩怨吗？
桥夹-克里夫难道困在过往的人不是你吗，伍迪？
伍德洛不，你才是那个走不出来的人
伍德洛当佣兵当到九十多岁，除战场以外的生活，你还能适应吗？
桥夹-克里夫伍迪，我留在战场不愿意离开，是因为战争不会结束
伍德洛哥伦比亚的战争早结束了
桥夹-克里夫哥伦比亚的战争是结束了，但玻利瓦尔的战争又开始了，现在维多利亚的战火暂时平息，但余波难平......
桥夹-克里夫伍迪，战争一直都在，它只是偶尔停下，然后继续爆发
伍德洛那你留在战场做什么呢？继续接受战火洗礼吗？
桥夹-克里夫既然无法终结战争，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试着把它的开关攥在手心里
桥夹-克里夫这也是我成立黑钢这家佣兵公司的原因
伍德洛你真能控制得了吗？
桥夹-克里夫尝试了很多次，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但最终做到了
伍德洛值得吗？
桥夹-克里夫就算只是控制着它短暂地停个几秒，便已足够让很多像你一样的人，重新拿起画笔
伍德洛那你们在这里的行动为何不能停个几秒？
伍德洛我想哪怕是几秒，也够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不必那么狼狈地滚去拓荒地
伍德洛因为达维镇不是战场
桥夹-克里夫伍迪，你的光环一直在闪
伍德洛是，你没看错，我是真想杀你， 你口口声声说，战争无法结束，你只能控制
伍德洛可你错了，战争可以结束，只不过你没有结束它的能力
伍德洛战争是由无数个曾遭它侵害，但依然像草一样努力活下去的普通人终结的
伍德洛而那些被战火焚烧过的地方，是无数个在绝境中努力维系自己原来生活的普通人修补的
伍德洛你该死在战场上，也好过现在，变成一个张口战争闭口战争的疯子
伍德洛本来我只想还给你一颗子弹，但现在，我是真想杀你
一阵狂风卷起了老人的帽子，然后高高抛向空中
但他顾不上去看，也懒得去拾
他的目光直直射向对面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从脸颊到脖子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而他的头顶上，光环在疯狂地闪烁
对面的男人沉默良久，缓缓叹了口气，似乎才从呼啸的风声里分辨出老人的话语
桥夹-克里夫伍迪，你清楚要杀的是谁吗？ 仇敌，背叛过自己的朋友，还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伍德洛都不是，是一个目空一切的人
风将克里夫的大衣鼓起，露出腰间的铳械与探向铳械的手
在纷乱的雪花中，他看见伍德洛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他恍惚记起，很多年前在拉特兰，在回宿舍的路上，有阵夜风将伍德洛的帽子吹走，飘在空中，久久不落地
一晃多年过去，那顶在风中的帽子终于落了下来
两声枪响，站在两边的人几乎同时倒下
过了一会，“桥夹”克里夫站了起来
他咳了两声，用手捂住了被射中的部位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伍德洛，走过去拿出了那块罗德岛身份牌，缓缓说道
桥夹-克里夫这次是看在那位的面子上，下次我不会留活口……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一发麻醉弹射中了他的后背，让他向地面倒去
即将落地之时，破晓人出现扶住他，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伍德洛谢谢你，年轻人
伍德洛坐了起来，虽然身上的伤口不停流血，但仍然握着手中的铳械
破晓人不，是我应该谢谢您，老先生
破晓人杰西卡那边我已经确认过了
破晓人现在一切都在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破晓人而且……
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终端查看了一下自己设置在杰西卡和拓荒者身边的无人机
破晓人虽然有人受伤，但一个人都没有死亡
破晓人这已经是我能创造的最好的结局了
说完，他站起来扶着伍德洛坐上摩托
破晓人你们身上的伤并不致命
破晓人而且我已经叫人了
伍德洛嗯……
破晓人启动了摩托的自动驾驶，将目的地定位为了杰西卡等人身边后，准备离开
走前，伍德洛向他发出了疑问
伍德洛年轻人，有句炎国话叫“萍水相逢也是缘”，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再次见面
伍德洛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破晓人……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摘下头盔对伍德洛展现了自己的真容
破晓人叫我破晓人吧
……
……
……
杰西卡我知道的......
杰西卡我知道那座能源塔曾不间断地燃烧，为这里的居民持续不断地带去温暖
杰西卡我知道那家餐厅曾整夜不打烊，人们会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纵情高歌
杰西卡这里的冬天又漫长又寒冷，但是这里生活过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努力与勤恳发出光热
杰西卡那些绚烂火热的光会铺满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驱走冬夜的冰冷与黑暗
杰西卡他们用自己熙熙攘攘的日常生活，化作热红的血液，注进这片被冬天冻僵的地块，赋予它生命与活力
杰西卡他们是些前路无望，却坚持前行的人
杰西卡他们是些被生活狠狠折磨，压弯脖颈，却依然顶着风雪继续生活的人
杰西卡他们......是些落下眼泪却从来无人在意的人
杰西卡我的眼泪......不能代替他们表达自己的悲伤
举起铳，女孩透过瞄具，望见了各色面孔
有人不解，有人不屑，有人呆怔，有人恍惚，有人暗笑，有人哀叹
但那些面孔都不重要，在女孩眼中，它们迅速滑入，复又迅速滑出，片刻不曾在她心里停留
她的脑海中另有几张面孔
那个在帐篷中祈祷的女孩
那个在雪地中狂奔的女人
那个在黑夜中拔铳的老人
那个在火焰中离去的男人
杰西卡但我的铳械会为他们的悲伤而鸣
她抬高手腕，指向远方的天空，连开数铳，射尽了自己所有的子弹
弹壳夹杂在漫天飘洒的雪花中一同落地，上面的余温将积雪融化出一个个雪坑
铳响声在空中回荡了许久，在四周重归寂静之前，女孩的双耳捕捉到了一丝细弱的响动
那是她自己的泪水砸向大地的声音
伍德洛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在晨曦中扬起一片尘土，然后转身离开
凝视着那一小片阳光下的飞尘，杰西卡突然意识到，夜晚已经过去
黎明，到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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