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面馆回来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懒觉之后,白远妄打了个哈欠,又重新坐在了书桌前,嘴里叼着根笔,取下来转了两圈之后,又继续在纸上描勒起了那个关于救赎与过去的故事。
……
我不愿再惊动你,我以静默作为代价,换得你长长久久地留在我孤独的生命里。
女孩就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沈屿的生命中,不愿提及却不时想起,是眷恋抑或是报复?他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占据了本应该属于那个女孩的生活直到现在。
趴在教室桌子上的沈屿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道呵斥传来。
“安静点儿!干嘛呢都,一个个的还把自己当做小学生是吧!一点秩序没有。”一个健硕中略带肥胖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神色愠怒慢慢走上讲台,看着下面被吓得哑口无言的学生,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一个个的都给我小心点,以后你们可就都落在我手里了,最好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吊儿郎当的,不知道我的就都在一中好好打听打听,我陈陟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就是你们这个级部的天,知道吗?最好别惹我!”
顿了顿,他拍了拍桌子,“行了,差不多到时间了,都走吧!下午三点操场集合开始军训。迟到的人后果自负。”
……
白远妄顿了顿,停下了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望着不过三百米开外的高楼,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个点儿该说晚安了。”他又坐回书桌前,小心翼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表皮已经泛黄的笔记本。
轻轻的翻到最新的一页,白远妄一笔一划的写下“晚安”两个字,然后拖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写到,“楼下面馆牛肉面加一份牛肉加煎蛋,如你所见,我很好,对自己很好。”
轻轻的合上笔记本,白远妄脸上的神色变得淡然了起来,咧开嘴笑了笑,他继续执笔写了下去。
……
在北方高山上的这座小城里,九月的日光不算炽热,但风却自北向南不停的刮过。沈屿微驮着背站在操场上,周围是千军万马。突然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痒痒的止不住,他情不自禁的将贴紧裤缝的手抬上来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出列!”一声怒喝传来。“你干嘛呢,动什么动。”沈屿没有底气的站了出来:“报告教官,我的脸上痒。”
他们的教官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挑衅的问道:“呵呵,小子,原来你知道要打报告啊。可是,告诉你现在晚了!”转过头摆了摆手,“其他人原地休息,你!继续站这儿啊。”
看着王教官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沈屿心里不禁直犯嘀咕,“怕是不只是罚站那么简单,我倒霉喽!说不定今天就栽在这里了。”
沈屿想过很多种可能,俯卧撑,拉单杠,三公里,可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痛苦的方式。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王教官不知从哪弄了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看着不停靠近的草,沈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别动!不然你们班主任说不定晚上就会知道这件事喽!那结果我就不敢保证了。”沈屿面露惊恐,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它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凑到自己的鼻孔下面。
“阿嚏!阿嚏!啊——”沈屿感觉到了鼻孔给他的反应,不由的打起了喷嚏。俯视着下面卧倒的同窗,原来他的千军万马此刻早已面带笑意人仰马翻。
王教官面带笑意,凑到他面前:“刚才有现在痒吗?知道动之前要打报告了吗?行了,不逗你了!快休息吧。”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又重新浮现了出来,原地绕了一圈然后说道:“怎么这么快呢这时间!还有三分钟,抓紧休息啊。”
沈屿一屁股坐倒在操场上,然后就这样呆滞的坐着一言不发。在旁人面前的他会装作言笑晏晏,肆无忌惮。但一个人的时候他便习惯在脑海中思考,伴着孤独与漆黑与自长眠。
流星,女孩,红皮鞋……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这些东西,这些遥远的过去仿佛变得陌生起来。他害怕,害怕自己忘却自己拼命的活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他又庆幸,庆幸自己仍在活着,璀璨而热烈的活着,而不是像女孩一样走丢在生活的樊篱之中。
“嘘——”一声哨响将他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
……
“啪嗒!”一摊口水落在了白远妄刚刚写好的小说稿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瘫倒在桌子上面睡得一塌糊涂。
夜依旧是那么黑,只不过在灯火的掩映之下显得不那么落寞。远离城市星星点点光明的郊外,倘若有人在人迹罕至的山顶仰望夜空,就会看到一颗又一颗流星如约而至,划过夜空。
从第一颗到第十三颗如此循环往复,美的令人窒息。就如此直至刹那的璀璨后重归于寂静。
无论是高楼还是高山的顶端,站这么高也总该会害怕吧,害怕冰冷稀薄的空气,害怕俯视而观的渺小。可在有些人心目中或许觉得有些东西比这更淡薄,更冷漠,更渺小吧。
幸而还有太阳,还有光,还有人来人往总会给予的温热,还有落寞过后的彼岸花开。
一夜花繁。
“我想知道流星能飞多久,它的美丽是否值得去寻求……”“嗡——嗡——”白远妄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唇,接起了电话。
“喂,呀,马主编!”他赶紧直起了身,“这一大早又有什么事找我啊?今天按说不用交稿啊。”
“是好事!听你这不耐烦的样子是不想听吗?”马蕊歆似乎心情很好,还不忘揶揄道。
白远妄突然精神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了音调,“啊,主编,那是不是我的稿费要翻倍了。”
马蕊歆冷笑了一声:“小子,你咋啥都敢想!也不让你猜了,就是咱们平台搞了个征文活动,有关于青春伤痛那种的。”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参加。”白远妄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马主编又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替你报名了,就你刚写的这部小说。所以来通知你一声,以后记得日更啊,否则会取消比赛资格的。”
白远妄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生气的问道:“马姐,干嘛呢你这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活动了……”
还没等他说完,马蕊歆便带着笑意打断道:“奖金三万外加改编影视剧机会。你别不识抬举啊!”
“三万!”白远妄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又为难的问道:“可你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怪懒的。”
“嘟嘟嘟——”白远妄放下了手机,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啊!好多钱,马姐真的是看得起我。”挠了挠头,他又坐了下去,“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日更吗?不就是打字吗?慢一点没关系的,你可以的加油!”
“得,以后又要成为死宅男了!”
在给自己打了打气后,白远妄扯过来那张浸满他唾液的A4纸,提笔继续写着那个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