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如道句晚安

　　“……人对爱和永远应该有幻觉，路过人间也才几十年，却为了爱勇于蹉跎岁月，相遇离别贪嗔爱痴怨，路过人间就忙着这些，谁有意见莫非是心里面渺无人烟，无人可恋来这人间一点都不浪费。”

　　明明就站在“路过人间”火锅店的门口，白远妄却望着就那样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的女孩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刚才还浮现着笑容如今却已遍覆冰霜。

　　“就是这家火锅店吗？环境看起来还挺好的，挺像回事，不错不错。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快点进去啊！”马蕊歆跟在后面，兴高采烈的催促道。

　　“我们走吧，换个地方。”白远妄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脸上的冷意渐渐浮现了出来。

　　马蕊歆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与不悦，“白远妄，凭什么啊？是你喊我来这里的，明明里面我看见空位置还挺多的啊，为什么我们不进去呢。我看那个窗边靠后的位置就不错啊。”

　　白远妄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始终不敢回头看那家火锅店，他略显冰冷生硬的解释道：“我们去另一家，这儿不好。你刚来我还是带你去吃西餐吧！”

　　“嗯，好吧，也好，今天我可是专门换了一身新裙子，还喷了香水呢！也不能被火锅味这么染坏了。”马蕊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他刚才盯着的地方，虽然仍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但她也蹩脚的找着理由，嘴角绽开了弧度，迎合着白远妄的借口。

　　白远妄似乎没有想到平时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大名鼎鼎的马大编辑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他说话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背对着马蕊歆，说话都俏皮了许多。“看在我亲爱的马姐这么通情达理的情况下，剩下的地方随便你挑好吧。”

　　马蕊歆跟上了白远妄，跳到了他的面前，高兴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我就，我就……”

　　“你就把我审核的文章卡死在胎腹之中，对吧？行了，快走了，都快晚上了，你还准备一顿当两顿吃啊！”白远妄自然的一把抓住那个嘟着嘴的女孩的手，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马蕊歆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连红色的裙子也随风漾起了波纹。

　　十几分钟，白远妄脸色难看的任由马蕊歆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一家情侣西餐厅，然后点了一份520的牛排套餐。

　　坐在摆着插满蜡烛的蜡烛架的桌子上，他手足无措的扯着脖子上的餐布，瞪着对面兴高采烈的马蕊歆，久久说不出话。

　　“瞪我干啥？白远妄，是不是本小姐来这里你很不满啊，没关系，说出来啊，让我听一听。”马蕊歆捏进了握在手里的刀叉，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白远妄顿时打了个冷颤，瞬间坐直了身躯，嘴角硬生生咧出了一个笑容。“没有，没有，你高兴就好，呵呵，哈哈。”

　　“这才对嘛！本小姐远道而来，头一顿和你吃饭，哭丧着脸算什么事啊！笑一笑嘛，这地方环境也不错，也挺好的。”

　　“嗯嗯，快吃，快吃！”白远妄脸色通红，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他现在只想赶快吃完，然后快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马蕊歆则优雅端庄的小口小口吃着，期间还不时停下来陶醉的欣赏西餐厅弹奏的白远妄不知名字的钢琴曲，然后品一品红酒，再继续用刀叉轻轻的切牛排。

　　期间还时不时有服务生上来问白远妄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在这里用餐是否还愉快，看着他的脸色，难道这个服务员还不明白吗。

　　“真不错，这地方。下次我们还来这里好不好？”

　　白远妄擦了擦油腻的嘴唇，不敢直视马蕊歆热烈的双眼。“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心里却巴不得早点离开，哪考虑什么下次啊，说什么也不会再来了。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终于，优雅的马小姐吃完了她的牛排，挥了挥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白远妄松了一口气，腰板不知不觉都挺直了许多。一系列的扫码付款操作过后，看着那张账单都觉得倍感亲切。他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站起来正准备赶紧拉着马蕊歆离开这个已经被他拉入黑名单的破地方。

　　“等一下，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恭喜你们成为本店的第1314对享受“一路有你”套餐的幸运客人，接下来我们有一个惊喜小礼品要送给你们。”服务生跟在西餐厅的经理后面急匆匆的喊住了他们。

　　白远妄刚刚愉悦的心情顿时沉入了谷底，呆愣愣的矗立在餐厅门口，心里想着这是什么操作。马蕊歆则饶有兴趣的盯着经理，兴致勃勃的问道：“是什么好东西啊？”

　　经理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高兴的介绍到。“我们这个套餐是专门为年轻情侣准备的特别套餐，所以呢在一些特别的时候会送出我们餐厅的至尊会员卡，也就是说以后这位先生带着你的这位女朋友来可以凭此卡享受我们餐厅5.2折的顶级优惠。”

　　白远妄脸色铁青的接过这张粉色的会员卡，看着服务员递给马蕊歆的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花，生硬的回答道：“好，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了，谢谢你们对我们餐厅的支持，我代表我们餐厅衷心的欢迎你们再次光临。”仿佛没有看到两个人尴尬的神情，西餐厅经理依旧面带笑容的鞠躬。

　　走出了西餐厅，白远妄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回家喽，马姐，今天这顿饭吃的我真的好憋屈啊！最后还让人家经理误会了，那经理真没有眼色。”

　　马蕊歆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远妄，摸了摸手上的那束玫瑰花，淡淡的说道。“是啊，某些人不开窍，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任谁来误会我觉得都没有办法啊。”

　　白远妄似乎没有听到女孩说的这句话，只是依旧自顾自一个人走在前面肆意的说笑着，留下一个背影，和她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我知道你想让我知道的一切，只是，你的性格太像她了，善良，热烈且真诚。每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描摹她的脸庞，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明明我已经放下所谓的过去，把她的面容极致模糊，努力隐藏细心呵护，我尽力的想逃避却又偷偷的想铭记。

　　我知道喜欢可以有期限，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但不是现在，用不算真诚的态度践踏你的感情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这对她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对我也不算公平。何必用一件对彼此都不公平的事来满足自己一个人午夜梦回的空虚感呢？

　　不如现在仍做朋友，不如道句晚安，对你，对我，对她，我们各自安稳，伴着第十三颗流星入眠，留待时间看取我们故事的结局。

　　但缘分这种事谁都说不准，或许兜兜转转一圈又会回到起点，像七年前的我和她发生的故事那样。

　　或许若干年后的某天，我依旧会带你来到这个地方，拿出那张快要磨掉色彩的会员卡，兴高采烈的说起我们当时的窘境。点一份依旧畅销的套餐，与你说起我当初装傻充愣的有趣心境。

　　那么现在的我们就还是先赶紧回家去，收拾你那远道而来早已风尘仆仆的行李箱！

　　“白远妄，一个人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个没玩完了，你个猪，不知道看路啊！”马蕊歆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了正在一通胡思乱想的男孩。“本小姐还没怎么想呢，你一个大男生被西餐厅经理认作我的男朋友很丢人吗？”

　　一把拽住脸颊离电线杆近在咫尺的白远妄，马蕊歆傲娇的说道：“行了，别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也别多想了，本小姐才看不上你这种无业游民呢！搞得好像是我非要黏着你是的。”

　　白远妄愣了好久才突然缓过神来，看着脸前的电线杆，松了一口气嘴角向上笑盈盈的说道：“马大小姐，是的是的！是我草率了，不应该一直黏着你，更不应该自恋。要不今天就帮你找个酒店去住吧，我的家呢又脏又乱，我不能再放任你堕落了！”

　　“你敢！”马蕊歆的声音提高了音调，跺了跺脚上的高跟鞋，气急败坏的说道。“白远妄，你别得寸进尺，顺杆子往上爬啊！我来投奔你是因为相信你，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让你明年一分钱都赚不到，饿死你。”

　　看着马蕊歆傲娇的装作生气的样子，白远妄许久未起涟漪的内心，突然又颤动了一下。他迅速收拾起了心情，换了一种谄媚的语气，“马主编，我哪敢赶你出去呢？哪次你来我家不是可怜的我睡沙发让你睡我舒服的大床，果然是忘了啊，伤心伤心。”

　　“你竟然还要克扣我可怜的稿费，还要让我饿死，要是我饿死了你明年可就没地方去了。”

　　马蕊歆一把抓住可怜兮兮的白远妄的胳膊。“行了，别和我卖惨了。回家，我晚上必须要吃火锅。你要不给我做，哼哼！”她撅起嘴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白远妄侧身看了一眼身旁比他低一个头的马蕊歆，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点，似乎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