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席慕蓉
“在时代的冬天里,我们环顾四周毫无暖意。既如此,毁灭吧,我们青年便都来做那喷涌的冷气。”沈屿用冻僵的手一笔一划在语文试卷的作文中写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周围的同学,每个人脸上都氤氲着寒气,原来考试也可以成为一项身心俱疲的考验。
这次期末考试语文作文题目是“青春”,以李大钊先生的话作为题面,要求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体裁不限的文章。沈屿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往自己手里哈了一口热气没怎么构思就继续写道。
“……这是前辈的青春,以血肉之躯化身时代进步的洪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青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于我们而言,使命在于恣意的在青春中绽放自己的风采,青春在于怀揣使命奋力向前。……若无执念,青春何以为青春。塞缪尔.厄尔曼曾说过青春不是生命中的一段时光,不是指绯红的双颊,红润的嘴唇,柔软的腰肢:它是一种精神状态,它是坚定的意志、丰富的想象、蓬勃的热情,青春是生命的勃勃涌泉。青春不是一段年华,而是生命的一种长久心境。”
手不受控制的歪斜了一下,使得文章的结尾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划痕。沈屿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身体中的暖意。要是早知道这破餐厅这么冷,他怎么说在家也得多穿两件来考试。关键平时在这里吃饭时也没有感觉这破桌子有这么冷。看了一眼手上专门为考试而戴的腕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沈屿心神一紧,接下来的时间纯属是要思考如何取暖了。
环顾四周,林织锦还在奋力的答题,钱瑞小胖子已经眯着眼睡了起来,最搞笑的是李酊,他竟然趁老师不注意偷偷的把腿翘到了课桌上。果真老陈说得对,李酊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定会成为一个祸害。
监考的老师也都挤在一起,坐在靠近厨房做饭的额位置,一人手里面捧着一个茶缸在那里悄咪咪的谈天说地。只是时不时的瞟一眼考场上面奋战的同学,然后接着聊起彼此之间听说的八卦。
沈屿第一次感觉到了长久的无聊,生活似乎慢了起来,悠长的考试时间使他滋生出一丝困意。眨巴了两下眼睛,翻起垫在试卷下面的草稿纸,沈屿随手涂画了起来。歪歪扭扭的爱心缺了一个口,里面补充的是错乱的线条,旁边生出两对勉强能看出是翅膀的东西,顶上还画了一个似是草冠的东西。当他一通胡乱操作后,开始欣赏起自己画作的时候,考试已经临近尾声。
冻僵的双手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寒意,只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听到考试结束的第一时间沈屿以最快时间收拾起了试卷,径直冲出了食堂。望着外面当空的艳阳,他突然觉得甚至比里面甚至还要温暖。
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准备一个人回家,钱瑞又一蹦一跳的来到了他面前。沈屿面色不禁有点惨淡,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一阵熟悉的芳香掠过,沈屿一抬眼便望见了不远处的女孩。他正准备鼓起勇气上前打个招呼问一问今天语文考试考得怎么样,女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尽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略微有点肥硕油腻的脸。
沈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至于他旁边的小胖子在第一时间早已经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陈陟罚推着自行车缓缓走了过来,轻咳了一声,严肃的问道:“我没记错的话,沈屿是吧?今天语文怎么样,试卷难吗?”
沈屿心虚的摸了摸头,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啊,陈老师,我觉得还可以,没有那么难。”
“那就好那就好,下午数学也要好好加油。不要急着去找什么答案,好好休息,知道没。”陈陟罚丢下了一句嘱托之后便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后背一凉,感受到肩上冰凉的双手,沈屿害怕的一扭头,小胖子便出现在了他面前。钱瑞脸上挂着奸诈的笑意:“怎么样,没事吧,老陈头应该没为难你吧。”
沈屿尴尬的用笑意掩饰自己的慌张,回应道:“没啥,就是问了一下这次的语文试卷难度怎么样?”
“哦,老陈头啥时候这么好了,我还以为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育。”
年华渐渐交织成一副金色的画卷,男孩至今仍然忘不掉那一年的作文题目。如果重新给他一次作答的机会,青春是什么?
他会毫不犹豫的在答卷之上写下:“青春,有怀念的深情,也有世俗的薄情。是否,人生的落差总是让人始料不及,却又不得不接受。尘土飞扬的来路,一个转身,只剩下感念深深,忧伤切切。那些留不住的青春就是我们倾注于金色时节最美最深的那些爱意。”
……
趁着马蕊歆那妮子午休的时间,白远妄写完存稿之后忙里偷闲决定下楼转一转,顺便采购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尤其是再过两天马姐的生理期就要来了,要给她提前准备一些卫生用品。沿着通往超市的街道,常绿的树木甚至连几片树叶都懒得飘落,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土气。白远妄突然余光瞥见了一个蛋糕店。顶上两只小蜗牛组成的商标尤为吸引人的眼球,凑进去一看,原来是一家名为“蜗,sweet”的蛋糕店。心里瞬间涌过一阵电流,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挪了进去。
今天是她的生日,要不买个蛋糕,就当犒劳一下自己了。白远妄心里如是暗道。说罢便欣喜的迈着轻缓的脚步,径直走进了这家蛋糕店。
爱是什么?爱就是张爱玲所说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简单一点说便是,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踞引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