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感觉了吧…身体里那颗子弹钻着我的心,把我整个人的痛觉都引向了心脏。它就要把我的身体钻穿过去了,钻到骨髓里,卡着我最后一丝神经,要把它挑断。
正当我想着怀里的笑笑不能被伤到时,笑笑的嘴角却开始溢血。怎么她也……我的神志已经不清……只知道痛,钻心的痛。
地上的一滩血正反着光倒映着向我跑来的马嘉祺。“阿祺…”我努力向他扯出一个微笑,却没控制住在嘴里溢出来的血。牙缝间的血腥味让我恶心的想吐。
“妮儿,不怕,我在的,我回来了,一定不要闭上眼睛知道吗!妮儿,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着我啊!”马嘉祺哭着喊我。
我感受到了我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光,这世界包括我的阿祺在一片晕眩中幻化成一道光影,转眼消失不见,这世界只剩冷冰冰的黑。
“阿祺…我看不到了……你在吗…我好怕…”不知不觉有几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能感受到的只有疼。
都说人死前能看到自己的一生,我看见了自结婚起就频繁换密码的家门口密码锁,我看见了阿爸阿妈站在门口招呼我和马嘉祺回家吃饭,我看到我的马嘉祺牵着我的手和笑笑的手在满是纷飞落花的槐花巷里走着,但马嘉祺突然消失了……
这或许就是嫁给他之后的幸福和委屈吧……
忽然,有一阵风吹来,我眼前出现了一片槐花。紧接着,一丛丛槐花出现在我眼前,那是一片一片的白……我的阿祺,正穿着风衣站在树下等我……
那天送笑笑上学后,确实再也没听到笑笑说有人说她没有爸爸了,正让我以为会有一段时间消停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马笑笑的监护人吗?”电话对面的人问得很急。
“我是。请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请不要激动,马笑笑在学校不小心伤到同学了,校方希望你能来一趟学校。”
我总觉得电话另一边有点不对,如果说是学校,未免有些太安静了。何况平时笑笑很乖,并不像是会做出动手伤人这种事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清楚她的性格和马嘉祺有多像。
“请问是笑笑先动手打人还是无意伤到了同学?我需要了解情况。”缉毒警的家人都有这种自我保护意识,我也不例外。
“是不小心伤到的,校方希望你能来一下学校。”按道理学校里的老师并不会重申多次“校方”这个词,可是……
我想忽然到笑笑最近有些太安静了,可能是我因为马嘉祺太疏忽了吧,真是我的失职……没注意到笑笑有些难过。“好的老师,我会尽快赶去的。”
电话另一侧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好的,我们等你来。”
我很快和上级请好了假,可当我出了公司门,才知道不会开车有多痛苦,这时就没办法尽快赶去学校。在路口拦了很多辆出租车,却都说现在不接客,真是奇怪。
情急无奈之下,我只好拦了一辆黑车。司机后面还坐了一个女人,看着并不像善茬,可我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去笑笑学校的车。
“师傅,去XX小学!”
“行。”
后面的女人却从未开口,只是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车开在路上,我打开手机想要拨通那个电话,说我晚一些到,我身边的女人看着我的屏幕开口了。
“不用打电话了,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
“什么?”我很不解,她是怎么知道的?
“马笑笑是你女儿,没错吧。”她很轻蔑地又摇了摇扇子。
“是的,你把她怎么样了!”我刚想提高声音,却感觉到腰间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上了。原来扇子下面藏的一直是枪。
“嘘,不要太吵,我对你不会像对你老公马嘉祺那样有耐心。”她笑了笑。
“可你…你把笑笑怎么样了?你不会…”我忍不住一阵哽咽。
“放心,你女儿没事,只不过,受了点苦。”说着她把一个黑色平板递给我看。
屏幕上的女孩正在颤抖着,正是笑笑。所幸她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眼睛被蒙着。
“你不要想把笑笑怎么样,你敢怎样对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瞪着那个女人。
“真好笑啊马太太,现在拿着枪的人,是我。”说罢她把枪往我腰上一顶,“安静点,很快就见到你老公和女儿了。”
我的眼睛也被蒙上了。
车驶得很快,我也不清楚到底过了几条街道,直到那个女人淡定地说,“好了,下车吧。”
我感觉走了很远,听开关门的声音像是一个废旧的仓库。空气里满是浮尘的喧嚣,倒是符合她的气质。
我刚想问她想干什么,到底是谁。可我听到的并不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男人的声音。
“帮她解开。”
我被夕阳略刺眼的光线晃得一瞬眩晕。接着就看到了长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五十岁年龄的样子。
“蓓莫,干得确实漂亮。”男人开口。
那个女人摇着扇子一脸自豪。“五爷吩咐的事情,自然要办好。”
“知道我是谁吗?”对面的男人开口了,或许他是五爷?
“你是五爷。”我回答得很剪短。
“不错,是个机灵的丫头,只可惜了,跟了马嘉祺,注定难逃一死。”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我惋惜。
“你们把我女儿怎么样了!”我终于压不住火了。
“小姑娘机灵是机灵,就是太着急了。啧啧。”他拍了拍手,“如你所见。”
笑笑被人蒙着眼绑在柱子上,她在颤抖,她一定很害怕吧……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冲到笑笑身旁,“笑笑,妈妈来了,不怕了好吗,妈妈在。”
笑笑的嘴被堵着,而我的手也被捆着,我只能看到笑笑蒙眼的黑色布条上湿了一片……她要有多么委屈……我也忍不住眼角有些湿润。
“真精彩。”身后的五爷又拍了拍手,“再送你们母女俩一个惊喜,马嘉祺马上就到。无论是从我们这往警局送情报还是替我们送货,他可都向来准时。”
“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等会吧。”
我搂着笑笑,在夕阳最后落下的余晖里彷徨着。
我们被一片白色的布罩了起来,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门口那年久失修的铁门又开始执拗作响,这脚步声……是马嘉祺!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空气中跳动的喧嚣浮尘都为他停留了一瞬。
“五爷?”马嘉祺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您怎么在这?对家呢?是我来晚了吗?”
让我惊讶的是,清冷的少年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磁性的烟嗓。他的声音有些倦意,这只有在他抽过烟后才会有,我明白到了他这些年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小玔你果然准时。啊不是,马嘉祺警官,你很准时。2002年12月12日出生,已婚,有一女儿,叫马笑笑。”五爷说完扶着额。
“五爷您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马嘉祺是谁啊?”马嘉祺强作镇定回答着五爷。
“马嘉祺警官,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五爷阴险地暗示马嘉祺。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马嘉祺红了眼眶,他嘶吼着,这么多年没有见到,或许他也在隐忍着想念吧。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变,宁愿牺牲自己护我周全。
“这就对了,”五爷打了个响指,指着旁边那片白布。马嘉祺顺势看过去,对上我惊恐的眼神和我怀里的笑笑。
现在的我抱着笑笑,坐在地上,周围布满灰尘和箱子伪装起来的毒品。
“妮儿,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他换了语调,像多年前那般温柔。
“没事,笑笑应该也没事,不用担心我。”我颤抖着声音说出了那一条短信。但这一次,马嘉祺心里的放线彻底瓦解。
马嘉祺气疯了,可他不能动,因为自他进门他就发现,蓓莫站在他的身后,他看着我,我明明不想哭的,但看到蓓莫对着马嘉祺的那冷冷的枪口,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马嘉祺顿了顿,“五爷,放她们走,我随你处置。”我哽咽着无言。我很想说我替马嘉祺,可是我的眼睛止不住流泪,嗓子里就像有东西卡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我就要这句话。放她们走。”五爷示意了他的跟班,正是那个司机。这时蓓莫也摇着扇子走到了五爷身边。
我因为恐惧和失望并不想走,好不容易见到马嘉祺,却只有这样短短几分钟。我哭着摇了摇头,“我不走。” 这或许是我自小到大做叛逆的决定。
“乖,把笑笑好好养大,告诉她我很爱她,但是,妮儿,我更爱你,我很爱你。下辈子我再娶你,给你一个好的结局。”马嘉祺忍着憋红了不哭的眼眶,望着我,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有人解开了我的手,也解开了笑笑的束缚,“妮儿,走,别回头。”我看着他那必死的样子,我不想走,可还有笑笑,还有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如果我不走,他们都不能好好生活……
“马嘉祺,我等你下辈子再来娶我。”
“好。快走。”
我抱着笑笑走了不到五步,两声枪响同时响起。一声向我和笑笑,一声向蓓莫和五爷。
严浩翔在屋顶上举着枪,但还是晚了一步。
马嘉祺很相信严浩翔的枪法,尽管蓓莫让他很打怵。可因为牵扯到我和笑笑和多年的神经紧绷,他不知道到蓓莫在同时已经向我和笑笑开枪。
他没有意识到,那是两声枪响。
“妮儿!我终于可以回家陪你了!”马嘉祺一脸幸福地转头,却看到我转过身,抱着的笑笑和身上的一片血。他愣住了。
这场景在夕阳的衬托下,昏黄和血色掺在一起,晃得眼生疼,美丽却又凄惨。马嘉祺从警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慌乱,我倒在血泊中,强睁着眼睛看着向我跑来的,我的阿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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