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再多解释了,他学过一点医,多少能懂。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惜我疼的根本分不出神。
他把外套拽来给我裹了裹就抱我出去。路程好漫长,我也从没见过东村这么着急。我只知道外面天好冷,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雪。
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啊,上海的冬天很少下雪,更别说现在还没近年。
我想大概快死了。昏暗的天和他惊慌失措的眼神,是我最后看见的。
我可能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我看见了一个小男孩管我喊娘,还笑着要我抱,我跟孩子在一片花海里追跑,可我最后没追上他。
我睁眼时,屋里亮堂堂,雪白的天花板,有一道阳光打在脸上,我抬手想坐起来,发现右手上打着点滴,脸上还挂了个氧气罩。我动的时候腰部和肚子以及下半身都传来阵阵疼痛。
我微弱的动静把床尾趴着的人惊醒,东村他眼里布满血丝,见我醒来赶紧把我扶下又稍稍把我背后的枕头垫高一点
“别乱动我去喊医生。”
我真想着就这么死了多好,怎么还给我救回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我颤颤悠悠的把针头拔了,摸向手腕,却找不到那条手链。
我左看右看最后又想出一个办法:直接拿针头往动脉扎。
在我下手的前两秒门被打开,为首的医生和东村见状跑着过来夺了针管。
好吧,失败。
“病人现在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你作为家属要好好照顾着,身边最好不离人。”
“嗯好。那您看我夫人她…”
“我不是你夫人。”
我诚心打断他,慢慢坐起来,靠着床头,又侧过脸。
“……害,好好安慰安慰吧,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可就不只是身体状况出现问题了。我给她开的药现在可以开始吃了,每天都做些补汤养养,情况好的话大概半个月可以恢复。”医生说着又把针给我扎上,挂起点滴,“行了,有事儿直接找我。”
“有劳了。”
东村浅送了下医生后又回来,站到我床边,伸手拨我发丝。被我厌恶的避开来。
他想牵我手,这次我实在甩不开,就忍了。
“你当时要是像最初那样哭一哭骗骗我,不就不用受罪了……”
“你还救我做什么,我没有什么价值了。孩子也掉了,对吧。”
“……你真的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顾盼,我承认,最开始我也骗了你,我本计划将你糊弄到我的办公室故意透露些机密让你传达出去好让我坐收渔翁之利。”东村又俯身靠近我一些,盯着我的侧脸,“可是我没有,我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看你在组织和我之间做选择。我入戏了,入了自己布的戏,真的爱上你了。你告诉我实话,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你当真没动过心吗?”
我深呼一口气,正眼看他
“我连告诉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但是呢……说实话,我有奢望过一点点,”回想过去我不禁自嘲,“我本来是想赶紧回家等你回来告诉你,大夫还嘱咐我要小心翼翼的。我记着了、我连被你的人堵在店里时明明有机会可我都不敢跳窗跑!”
可恶啊,不想哭的,怎么就忍不住呢。
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竟然也会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该说什么呢。果然还是无声胜有声吧。
他要替我擦擦眼泪,被我一下挡住:“现在你可以带我去特高课了,或者我自行了断,活着不想再见你了,死了更别想。”
我眼瞅着药快输完了,这次拔了针有好好拿棉布压着,他概是不甘心,托起我下巴强吻过来。
这是自负的他头一次这么怕失去的强行霸占,像让爱人回心转意。
只可惜他晚了,铁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就死心了。所以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我抬手抵上他脖子,慢慢推开他。
我笑着看他不可置信的眼神
“课长,您不嫌脏吗,就不久前,这,还有这,您的属下们,都挨个碰过啦。”
他颤了睫毛,愣了好久,就在他愣神时,我找到了手链,安安静静取出毒针刺进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还是我输得彻底,最后也没舍得刺杀你。
我合了双眼,不知过去多久,脑子里想起东村牵着我的手满大街跑,想起和战友说的约,想起年幼的自己幻想未来,想起入组织时慷慨激昂的誓词。
临了临了,终落个不合格的特工。
好像东村喊我了,不过我不想回应了。
为了补偿我,他也该体会一下痛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