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唔，疼……

这是……哪？

周遭声音杂乱，沉重的撞击声不断响起，参杂着纷扰的、尖锐的笑声，忽然，一瞬之间尽数化为刺耳的尖叫，江陌云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忽然炸裂，整个人猛地一怔，陷入了混沌。

“老江，这大儿子……”

“嗐，晦气！赶紧处理了吧，一个傻孩子，难不成要老子养他一辈子？”

“可……再等等吧，他会有反应的，一定会有反应的，再等等吧……”

“等？你有钱给他治病？能养他一辈子？不能就别在那瞎逼逼！臭娘们，滚！”

“我、啊！不要，不要打我！唔呜呜……”

这，是哪？江陌云头皮一阵阵发痛，眼前不断发黑，他忽然听到了一段诡异的交谈，随着最后话音的落下，黑暗瞬间淹没了江陌云。

漆黑如墨的空间忽然被一道光束骤然撕裂，点点荧光飘浮在空中，如丝带般环绕在江陌云身侧，如梦如幻。倏然间，荧光没入江陌云体内，江陌云浑身一震，一段片段浮现在脑海中。

无尽的血海深处，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人静静的盘膝坐在地上，地上刻满了符文，而那怪人，便处于正中央。

“没有用的……尊上，你不该来。”

那怪人开口，声音嘶哑。他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声线很奇怪，似乎是钝器不断磨着发出的声音，刺耳，尖厉。但他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人身着一袭白衣，自暗处款款走来。

那白衣衫的男子手持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上面沾了血水，却又在下一瞬被男子耍了个剑花甩落。他缓步走到怪人面前，目光触及锁链的刹那便移开，落到怪人脏污不堪的脸上，声音浅淡：“这是我欠你的。”

白衣的男子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番从容气质，怪人近乎慌张地低下头，动作弧度大到有些夸张，生硬的锁链声哗哗响，却怎么也无法压下心里的难堪。他闭上酸涩的双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底来回打转，最后袭上咽喉。

怪人粗粝的声音里多了哽咽，但并不明显：“是啊，你欠我的……每次都这样说。”

怪人抬起头，看着眼前清冷出尘的男人，慢慢的惨笑出声：“哈哈哈……可是，江陌云，你到底欠了我什么，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我？”

江陌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他试图阻止：“江槿，别……”

江槿的眸底闪过一抹哀色。

“是因为我是你当年误杀的那对夫妻的孩子，对吗？你看着我，有没有想到过因你之过而死的他们？”

江槿红着眼一字一顿：“你收我为徒，授我诗书礼仪，予我仙法神器，这些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父母因你而死，而你愧疚，若不是魔尊告诉我，我是不是就会被你瞒一辈子？！”

血海忽然沸腾起来，江陌云盯着江槿眼里渗出的泪水，沉默几息，问：“你恨我？”

江槿又哭又笑，怨恨道：“恨你？我怎能不恨你？你杀了我的父母，可你又偏偏，偏偏又养育了我十五年！”

江陌云点点头，明白了江槿的言下之意。他慢慢呼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后退几步，转身欲走，匆忙撂下话：“既如此，我日后会寻机会救你出这魔牢，你且耐心等待。”

随着白色衣角彻底没入暗色中，熟悉的黑暗袭卷而来，江陌云再次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