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密码

幽灵大楼。

那是栋废弃了很久的中层楼房，埋在建筑群的最前方，废弃的原因大概是历史问题，这里原本是家中型工厂，倒闭了之后就再也没人居住过。

一般鬼屋和都市传说都会出自这种地方，神秘而僻静，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圭佑赶到的时候，名叫健二的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相当大众品味的服饰，带着那副大众化的表情，以极其大众化的招手动作向圭佑示意着。

这家伙能这么普通，这也是一种“特别”啊。

“先说好，你可以不进去，我自己去也完全没问题。”圭佑有些严肃地声明，保证客户不身处险境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不，我一定要去！她是我的女、女朋友啊！”

既然说着这么热血的话，中间就不要加上害羞似的停顿了吧……

圭佑在心里吐槽。

仅有一个大门作为出口，且一二楼没有门窗，楼道里积蓄了一股恶劣的味道，闻上去有点像是腐烂的木头，这和那一碰就会发出声音的木质栏杆相当吻合。看样子这里的确是很有些年头了。

迈步进入一楼。没有任何异样，圭佑回头看着楼道口，那里也没产生什么变化，甚至还完全能退得出去。

但当走到二楼时，或者说当视线的死角完全看不到一楼的楼道口之后，情况就明显不一样了。

圭佑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滴、答。”

是滴水声，不间断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入他的耳边，圭佑四处搜索着，却根本没有发现类似水龙头的物件。

他确信这个声音是在他走了某一步、或者跨上某一台阶后突然出现的，而非由小至大地渐渐产生。换句话说，这个声音原本是不存在于楼道里的，在他听到滴水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同了。

这让他皱了皱眉。

“你之前也听过这个声音？”

“对啊。”

“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我忘记了，这个很重要吗？”

健二有些不知所措。

圭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对于这类委托而言，在介入事件之前，知道全部细节是必不可少的，这其中说不准就会有什么被忽略的关键，甚至可能关乎到两人的人身安全。

但他也没法去怪这个外行人。

短暂的思考过后，圭佑迅速地跑向楼下，但结果显而易见，他一连下了二十层，依旧没有发现出口。

没怎么停留，圭佑又向上走了十数层。最后待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面。

“骇客先生……其实没必要这么慌张，按照我之前的经历，一直下楼总是可以走出去的。”

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让健二有些错愕，对于找到芽衣的信心顿时少了几分。

圭佑摇了摇头，一边耐心地解释着。

“我是在确认重复的层数。”

“重复？”

“你看那个。”圭佑指了指自己留在栏杆上的十字型刻痕。“遇见这种情况时，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这种楼梯有无数层，或者只有一层，自己是在无限重复同一个过程。但按照我刚才的标记来看，楼梯的重复数为6。也就是说，这里一共有6层楼，上到6楼时，就会从1楼重新开始，反之下到1楼时，会从6楼开始，1楼和6楼中间是连通的，6这个数字应该是有什么意义才对。”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在现实中当然是不可能的，这里不出意外已经是在电脑空间内了，有人利用这个地点，或者说创造了这样的地点，让它看上去和真正的大楼内部完全相同，进而玩了个空间的把戏。”

圭佑继续思考着，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光知道这些是没有意义的，芽衣大概是触发了某种机关，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这里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出路，就算一直向下走可以离开，但也无法找到她的所在地，关键在于这样的机关该怎么主动触发。”

他又试着来回上下楼几次，但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清脆的水滴声现在听上去却让人有些烦闷。

“我们只知道她是向下走而已，但不清楚她之后又做了什么。”

圭佑叹了口气，他想是不是该破坏掉这个空间？这里的稳定性其实并没有很高，以多路战龙兽的破坏力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但他不知道空间的构成，轻举妄动的话，这个空间会不会影响到芽衣所在的空间？

“不能破坏空间呦，会发生不好的事。”

“……”

Digivice里，突然传出了这样的提示。

那个声音轻柔而又熟悉。

圭佑打开通讯界面，画面上蓝色长发的女孩正和她对视着，长外套被她随意地披在身后，那是圭佑送她的备用队服。虽说不想正式加入hudie，但这件衣服她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尺码还是圭佑自己的，看上去不怎么合身。比起外套来说，那更像是件长风衣。

“你把虫虫兽放进我的Digivice里了吧，为什么这样做？”圭佑有些无奈，她还是参与进来了，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

“？”

“……”

“我担心你。”

但艾莉卡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别误会……这是更接近朋友的那种……”艾莉卡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不敢去注视他的眼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不知怎么的，圭佑觉得心情似乎舒畅了很多，尽管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刚刚的烦闷却也几乎一扫而空了。

“你在电脑空间内受到数码波的干扰，无法传出讯息，也不能使用电子设备。我虽然可以用虫虫兽传输讯息，但也仅限于现在，干扰随着时间推移也越发严重了。”

细看的话，艾莉卡的影像的确有些模糊，通讯界面时不时地出现不正常的闪动。

“要抓紧时间，大致情况我基本上了解了……虫虫兽，把你拷贝好的滴水声发给我一份。”

“好嘞！”虫虫兽忙不迭地开始传输讯息。

“滴水？”

圭佑这才真正注意起来那接连不断的滴答声响，滴水声听上去没什么异常，却有着别样的节奏感，而且似乎在重复着？

只是因为重复的内容过长，让人很难一下子听出这是一段正在循环播放的声音。

“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个解密游戏，应用的是‘morse code’，也就是摩尔斯电码。”艾莉卡在影像的另一边敲击着键盘。“滴水声对应的是信号读音，‘滴’ Dit是短信号 ‘·’，‘答’ Dah是长信号 ‘—’，将所有声音替换成基本信号，再转换成数字的话，会得到由1和0组成的数列，再把这串二进制数字依照不同间隔转换成十进制，这样就得到了新的数列。”

“……”

“再按照字母表里的顺序把数字转换成字母，最后用栅栏密码的方式分成两列，结果就呈现在眼前了。”

“嗯，原来如此，我完全听懂了。”圭佑镇定地说。

艾莉卡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算是很基础的解密了，最后答案是‘down three up two’，这里应该是指大的楼层，而非台阶。”

“就是说下三层上两层是么？”

“？？”

“怎么没效果？”

尝试后的两人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

“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艾莉卡传来的通讯影像已经相当模糊，不要说看清人脸了，那越来越倾向于杂乱的马赛克，只有声音还算听得清。

“这里有意设置成6楼一次循环，或许是指必须从6楼开始，直到1楼的位置结束。”

圭佑看了看自己留在木栏杆上的刻痕，借助这个，他们可以摸清自己所在的楼层，找到6楼也很容易。

“再试一次。”他对着健二说。

当两人重新踩在一楼的地面上时，周围的景象随之变化，那是漆黑如墨的电脑空间，背景上看得到点点星光，深邃中透着股绚烂。

“又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