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目标

41真正的目标

结束了。

在所有圣骑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战斗就那么落下了帷幕，干脆而震撼。

地面整个下挪了一寸，在那上面遗留下了千疮百孔的伤口，与深渊兽群尚未完全消逝的数据碎片，这一切无不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幕，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

打破沉默的，是领主骑士兽的赞叹。

“太美了……”

虽然用词有些特殊，但却依旧可以对每一位圣骑士的心声做出总结。

阿尔法兽，强大得让人敬畏。

“赢了……赢了！”

玛格纳兽握紧了双拳。

那是在艰难的战斗之后，终于收获曙光的呐喊。

“是啊，赢了，消灭了深渊兽，而我们「皇家骑士」更是毫发无损，这是全方位的胜利。”

君主兽的话音落下，所有圣骑士都微微颔首，除了其中的某一位。

处于这股暴风眼之内的阿尔法兽，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无损啊。”阿尔法兽的语气里却添上了凝重。“你们没有发现，斯雷普兽不见了吗？”

“？？”

密集的战斗让圣骑士的精神几近崩溃，这也就导致它们遗漏了那样一位关键的同伴存在。

是啊，去求援的斯雷普兽在哪里？

“你也没见过它？”芳香兽重重地拍了拍额头，阿尔法兽就在眼前，斯雷普兽又会去了哪里呢？会不会在路上体力用尽，碰上落单的深渊兽？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还有余力的大家，去四面八方搜寻斯雷普兽的下落！”

阿尔法兽的指示让圣骑士们为之一怔，但它们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

尽管有些草率，但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多迟疑一秒钟，斯雷普兽就可能会多一分危险。

虽然能量储备消耗了大半，但作为「皇家骑士」的它们都是最优秀的个体，依旧还有战斗的能力。

转瞬间，8道身影各自远去，虽说时间短暂，它们却还是做出了非常简单的分工，大部分骑士选择了接近暗区出口的方向，而余力较多的艾可萨兽则相反去向了暗区深处。事先规划好了集合的时间与地点的话，只要不再次碰到那样数量的深渊兽群，就没有人能对它们造成威胁。

只是离开的时候，芳香兽深深地看了一眼最后才开始行动的阿尔法兽。

它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位圣骑士的话里似乎有所保留，但它没去询问什么，它很清楚，阿尔法兽做任何事都一定有它自己的理由。

没再多想，转换成豹式形态的它，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了出去。

“都走了么。”

阿尔法兽在刚刚飞行了数秒钟后，便停滞了下来，正上方是舒展的云层，没有了结界的存在，冷风在这里四处流窜。

它并未接收到任何支援的命令与指示，伊古德拉希尔似乎在刻意让它远离这片战场，但「皇家骑士」互相之间都有一定的感应，对于圣平时隐于世的它来说，这样的感应更为清晰，所以它感受得到同僚的陷落。

它没有见过斯雷普兽的身影，及时的支援是因为在暗区中行动的时候，发现了远处那破碎的冰的天幕。

隔绝一切气息的冰结界不会无故消失，击溃它的很可能就是失踪的斯雷普兽，那么计算自己到来时，看到冰片坠落的方向的话，这附近的某个坐标，就是斯雷普兽破坏结界的位置。

“就是这里。”

触摸着面前的空气，那股空间扭曲掩藏得很好，其他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它是阿尔法兽，空间的细微波动也逃不过它的嗅觉。

斯雷普兽战斗并失踪的地点处，恰好出现了空间扭曲，这两件事怎么看都不可能毫无关联。

左手间纯白的魔法阵抽出了圣剑——「格雷达尔法」，阿尔法兽自下而上地挥剑，空间随之撕开了一条偌大的创口。

在创口之间，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条，释放出蓝色微光的通道来。

身后的披风微微鼓动，阿尔法兽没有丝毫迟疑，迈步踏进了空间之内。裂隙随之闭合，撕裂空间这种事，大部分圣骑士都做得到，但会很消耗体力，也只能维持短短的数个呼吸。

这样庞大的深渊兽群绝不会凭空出现，或许这处通道之后，便是背后的源头所在，也是斯雷普兽失踪的地方。

除了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外，阿尔法兽很清楚，其他圣骑士的体力早已所剩无几，所以它没有告诉它们实情，这片空间，注定是它一个人的战场。

沿着那条淡蓝的通道高速飞行，周遭的背景色是深邃的黑，就像阴雨天的夜空，看不到半点星月的色彩。

通道终于到达了尽头。

或许那不能叫尽头，因为向远处望去，道路依旧悠长。阿尔法兽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它终于追赶上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个人类，身披印有红色纹饰的长风衣，脸庞的位置是红白交错的面具，平淡中带着股狰狞。

在他身下是幽蓝的暗龙兽，正以极高的速度在通道内飞驰，与飞行的阿尔法兽间隔有一小段距离，二者的速度几乎达成了相对静止。

面具人站立在暗龙兽肩膀的位置，回过头，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黑铠骑士。

“那样弘大的战争规模，很可能是有什么人刻意制造出来的，这是很容易猜测到的事实，只是没想到，那不是什么黑暗罪恶的化身，而是我许久不曾接触过的人类……你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伊古德拉希尔，所以「皇家骑士」接收到的任务才会有细微差异，那是让它们坠入陷阱的关键。”

先开口的是阿尔法兽，沉静的语气里隐隐透着威严，那是王者、是最强圣骑士与生俱来的气质。

“但很奇怪不是吗？如果目标仅仅是全歼「皇家骑士」，且已经能干扰到世界树派发的任务，那么为什么会单单把究极v龙兽隔绝在外？”

在阿尔法兽的眼中，丝缕的精芒闪现。

“那是因为，突出重围的对象必须是斯雷普兽，所以速度最快的究极v龙兽一定不能在场……对么？”

“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斯雷普兽，歼灭「皇家骑士」只是顺势为之，对于你控制的力量来说，杀死斯雷普兽是很简单的事，之所以这么大费周折，是为了让它力尽随后生擒，所以斯雷普兽一定还活着。至于深渊兽群，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它们的存在应该有相当大的限制，否则行事不必这么拖沓。”

面具人的动作一成不变，就像风干了的化石，只有那副诡异的面具轻微地动了动。

“阿尔法兽，力量与智慧果然都达到了顶峰。”

面具人口中发出的，是多重声音复合后的产物，让人难以辨别年龄甚至性别。

“深渊兽只能从暗区底部诞生，只有那里才有足够的负面能源，而那样的数量，代价是它们个体的存活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依照深渊兽的速度来看，连暗区的大门都冲不出去。”

顿了顿，面具人的话峰紧跟着一转。

“很厉害，阿尔法兽，但你只猜对了一半。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深渊兽、「皇家骑士」的性命、甚至斯雷普兽，它们都只是诱饵，那处空间扭曲、或者说现在的这条通道是我刻意遗留给你的，也是我干扰了伊古德拉希尔，让你接收不到任务的讯息，导致你错误地认为有人希望你远离战场。”

“你说什……”

阿尔法兽突然感受到额头的部位，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你会和我交谈的原因，是因为发现了我身边围绕的数据乱流吧？希望通过谈话拖延时间从而寻找破解方式，但数据乱流其实并没有任何的防护作用，只有当你试图解析它的时候，才会受到强烈的数据反击。”

换成其他迟钝的人，大概会直接攻击吧。只有敏锐且谨慎的阿尔法兽，才会试图去将它破解。

那就是面具人——S先生，为阿尔法兽设下的最后的陷阱。

眩晕大概只有不超过半秒的时间，转瞬便会恢复如常，但对于有些战斗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没有任何痛楚，就像如果刀子够快的话，被处斩的囚犯也不会觉得疼痛那样，阿尔法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崩解，从通道里跌了出去，最后坠落向黑暗的空间缝隙之中。

漫天的红色，不知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被自己身体中渐渐破碎的数据碎片填充了视线。

无边的漆黑最终将这位圣骑士的身体吞噬殆尽。

一击……仅仅一击……那究竟是……

S先生回转身体，脚下暗龙兽的速度陡然加快，在这之前为了等待阿尔法兽，所以刻意放慢了速度，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你就是我最后的目标，永别了，阿尔法兽。”